方景序一口气干了三碗面还不够,见商亭羡面前那碗面还剩半碗,他也不嫌弃,端过来就吃,嘴里含着面条,鼓鼓囊囊的说:“你是不当官,不知道百姓的苦,百姓种点粮不容易,别浪费了。”
商亭羡:……
玉君看方景序吃得狼吞虎咽,好笑道:“方大人吃慢些,眼下又不闹饥荒,没人跟你抢。”
她说这话时,商亭羡的眉心忽然紧了一下。
本是句玩笑话。
却好像点中了什么?
商亭羡沉了沉眸,陷入了短暂的思量中。
方景序连面带汤一滴不剩全吃完了,放下碗打了个饱嗝,直接用袖子往嘴上一抹,冲着玉君不好意思道:“让玉君姑娘见笑了,我以前是在大理寺办差的,里面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每次到放饭的时候那场面就跟打仗一样,稍微慢一步连烫都没得喝,所以我这人吃东西习惯了快准狠,而且习武之人嘛,难免胃口大了些。”
玉君点头,浅浅一笑:“明白。”
“我一个粗人,比不得我家亭羡斯文。”方景序似笑非笑的冲商亭羡挑了挑眉道。
说着还在桌子底下伸脚碰了碰商亭羡的脚。
有意点他。
希望他开开窍。
没想到下一刻。
“啊!”
方景序脚下吃痛,猛地缩回,弯腰捂着膝盖,一道怨怼的眼神瞪向对面。
只听商亭羡冷冷道:“吃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
这时,衙门里的衙役急匆匆跑了来,附耳与方景序说了什么。
方景序皱了皱眉,接着冷嗤一声,然后一脸严肃的与商亭羡说:“你猜谁来了?青州那位张知州!没想到来得还挺快,容我去会会他,若是敢猖狂,我便打他回去。”
他捏拳捶桌,拂拂袖子起身,转身离开面馆,又回身嬉皮笑脸道:“亭羡,劳烦你替我结个账,等我下个月发了俸禄再还你。”
商亭羡无语。
不过也习惯了。
这厮在京城的时候就没少找他占便宜。
大理寺少卿官拜从四品,每个月的俸禄足够他胡吃海喝置办田宅,可方景序以抠门著称,平日里能蹭则蹭,不能蹭,想办法也要蹭。
从面馆出来,天空飘起了雪花。
玉君看到长街上的各大商铺门口已经在开始挂红灯笼,贴对联了,有的店家还特意用红纸叠了很多红色可爱的动物小件摆在门口招喜。
白雪飞扬下,那一抹一抹
的红显得格外生机。
仿佛整条街都亮堂起来了。
年味也随着那一盏盏灯笼被点亮,而愈发浓烈。
商亭羡身穿大氅,却看玉君穿得单薄,便将大氅解下披她身上。
那大氅太大,几乎把她整个人罩住。
氅内余温未散,扑在身上很暖。
玉君回到府,前脚刚进栖迟院,后脚林芷烟就带着两个丫鬟来了。
玉君请她屋里坐。
林芷烟却在院子里站了会,隔着东墙往隔壁看了看,大概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就随手折了一支腊梅进屋。
却瞥见玉君脱在一旁的大氅。
她见过,是商亭羡的!
怎么会在这?
但她不好多问,收回目光冲玉君莞尔一笑道:“这新院子修建得真好看,你住得可习惯。”
“习惯的。”玉君倒了杯茶给她。
“知道你喜欢吃海棠酥和芙蓉糕,我给你带了点过来。”林芷烟叫丫头把带来的点心放到桌上,她拈了一块海棠酥递给玉君。
“你尝尝,这是请府里最好的点心师傅做的,比上次的还好吃。”
玉君接来,小吃了一口。
她其实……并不大喜欢吃海棠酥。
林芷烟看她吃下后,才欲言又止
道:“其实过来找你,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大小姐请说。”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想做身新衣裳,可是去各大布庄看了,都没挑到喜欢的,你上次不是买了两匹彩锦,要是做冬衣的话,还能剩下一匹,不知可否……”她没再往下说,把话抛给玉君。
玉君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道:“大小姐若是喜欢,那匹彩锦拿去就是。”
林芷烟喜,握住她的手如亲姐妹们般,亲昵的说:“我就知道玉君你慷慨,自不会计较这些,那我便谢过了。”
“大小姐客气。”
“我那还有几匹不错的料子,等过完年入了春,我差人给你送来,让绣房给你做几身春衫。”
林芷烟没想到玉君这么好说话,轻轻松松就得了彩锦。
便也懒得多待,高兴的带着丫鬟走了。
只是走之前,她又瞥了那大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