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姑娘?缘何说此物是半成品?”
吴林专注且认真地朝姜绾发问,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还在等着她回答,颇有几份探究地打量过来,姜绾不想多事,跟吴林也没有什么值得把自己能制出比这威力大的炸药的事说出来的交情,选择了隐瞒。
“我听人说过雷火弹,在水下的时候,看着威力不如所闻。”
她随便寻了个借口,吴林噢了一声,颇带了几份认真道:“这水下与陆地上不同,普通的雷火弹火线都引不着,它可是能炸。”
“不过你也说得没错,的确距能炸毁船只还相差甚远,不过廖提督手下能人异士众多,抛砖引玉或能有更强劲的水底雷出现也不足为奇。”
吴林有些倨傲的神情让一旁一只默默听着的李长安咂摸过味来,“吴林,合着你手里有这东西,为何不上呈给天家,反而要带回西南?”
“你这是何意?”
姜绾也看向吴林,的确,他此举就不怕丢了他劝阻上百口人的性命了吗,吴林扫视了遍屋中还剩的人,那两个年轻的军中医士出去给伤员看伤去了,屋里只有他、廖叔、李长安、孟迟和姜绾,这几个人就是知道了也无妨,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副将说笑了,你怎知我没有上呈过?”
“你上呈过?”李长安不禁正襟危坐,跟孟迟交换了眼神,姜绾就坐在孟迟旁边,突然他的手轻轻抓住了她的胳膊,“绾绾。”
他叫住她,似是想找个借口支她出去,姜绾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似的。
这些事从前她会主动避开不听,远离这些朝堂纷争,但自从罗家的秘密牵扯到吴林的秘密,越挖掘越多,她早就发现她想避也避不开了。
趁着尚还没有人找到她这里来,能多知道一些就能多做一些准备。
“我如何没有。”吴林发现了姜绾和孟迟的小动作,朝她笑笑,他笑她终于和他一样,发现自己想避开的时候,根本避不开了。
“不过是到不了罢了,你们不是都猜得到,我为何要辞官还乡么?”
吴林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背后之人的名字,他朝姜绾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如今的安稳日子,我是不敢想了,不过有些东西无论如何不该落入不适合的人手中。这份功劳,吴某既然担不起,不如给了廖提督,也免宝珠蒙尘。”
吴林打哑谜似的,但李长安和孟迟似乎都听懂了,两人都没再说什么,李长安重重锤了一把桌子,老子小爷奶奶的一溜儿话脱口了半天,也说不下去别的。
孟迟轻轻咳了咳,似是水下的冲击力引发了他的旧疾,不想叫姜绾担心,他憋得有些艰难。
姜绾不看也知道他如今胸间必难受得很,从空间里摸了几粒药丸悄悄塞给了他,“好好休息,注意要保持心情平稳,别激动。”
她嘱咐孟迟,吴林也不由自主看了过来,见他这般,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好几遍,轻轻叹了口气,道:“孟贤弟,如今我说的话不知你还信不信。”
“若是觉着还能信上几份,回城后,不妨去一趟慈光寺,听听主持方丈如何说。”
孟迟不解地抬头,姜绾瞬间想到了吴林今晚说过的另外一句话。
他说慈光寺的方丈曾言孟迟本该命数已尽之人……
说得倒也不错,若不是遇上她,他早就死了,吴林这些玄而又玄的话若放在往常,她是不会听得进耳朵里去的,但她自己出现在这个世间就比这更玄乎,所以也不免多看了吴林几眼。
“他曾跟你说过什么。”
她问吴林,吴林不得不答,他想了想才道,“是许久前的事了,记不清了。”
“约莫就是,他因这机缘巧合重获一线生机,也因这机缘巧合极易损伤他自身,若是想安稳顺遂,还是避一避的好。”
姜绾眉心一蹙,老和尚说的一线生机,是她?
仔细回想起来,的确一路上孟迟跟她一起,大大小小的伤就没听过,唯一一段时间似是好好的,就是他不在西石村,去了郴西营的那段日子。
那段日子,她留在西石村,他们在一处待着的时候少。
而今才刚刚一起在营里处得多了,他今天就又给水底雷炸了一回……
姜绾不禁回头看孟迟,当真这么玄乎?当时在水下,若是他不丢出那两颗水底雷,她不过费些功夫与人在水下周旋,但他当时是缘何想也没想,就直接扔了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玩意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