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姜绾就收工准备回家了,她要出营的时候,曹经几人还未回来,也不知要在崖下吊到几时,江世珍和范一程该要乐开花了吧。
想到这两个喜怒形于色的家伙,她也不由得摇头浅笑,走到营门的了望台下,站定等孟迟。
不多时,孟迟从成将军营帐中出来,看到她在等,小跑着朝她的方向赶来,跑近些便能看到他咧嘴笑着,眼睛眯着也能看到亮晶晶的。
姜绾本也想回他浅笑,但这场景总觉得有些怪异,便收住了,木然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两人出营一起往西石村走,原本要送她回去的兵士,因为孟迟与她一同回去,便省了这一趟,不必再跟着了。
出了郴西营二里地,不等姜绾问,孟迟便主动道:“蜡丸里的条子上,写了三个人名。”
“这三人都曾单独到牢中去提审过罗家父子,在最后一个人提审过后的第三天,罗家父子便暴毙牢中了。”
“吴林、钱毓和刘勉。”
“但提议来郴西营找你们过去的,是钱毓,刘勉应和,吴林顺势准允了。”
他说起这些事,脸上正色不少。
姜绾捋一捋思绪,道:“如此说来,他们三人都有机会单独与罗家父子接触,传递山良菪了。”
“的确如此,但也非一定,毕竟罗家人暴毙牢中,是在三日之后。不过钱毓和刘勉都曾跟罗延年讨要一样东西,刑具都上了一遍,也没能撬开嘴,至于是什么,没能探出来,且他们三个并不知晓对方也曾私下里审过人。”
原本只觉得吴林行为令人不解,如此看来,另外两个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知审什么的东西,都要瞒着对方,姜绾暂时也想不明白,他们与罗家有什么连处斩也等不了的怨结。
不过若真是他们三个中的某一个,给了罗家父子毒药,最后又想把这事和姜东春的死牵连起来,就不得不多一分警惕了。
“但钱毓提议找郴西营的人,又是为何。”除了鼠疫时的冲突,他们并没有其他的过节,单纯为了这个,不值当,此时刚刚被降了官品的钱毓,理应小心谨慎,莫要再招惹是非才是。
“我和将军推测,因着山良菪产自西南,吴林的故乡在西南,钱毓刚刚降为八品,一面害怕自己单独审问的事漏了出去,撇不干净,一面又处处小心害怕得罪吴林,才出了这个馊主意。借着郴西营之口,把这暗指向吴林的话说出来,也好把水搅浑。”
“至于刘勉,那一向是个墙头草,不用管他。不过吴林的确重新审理了你父亲那件案子。”
“也因此,他觉得你父亲的死和罗家父子或有关联,因着死状相似,而你父亲的案子找不到毒物,证明不了他的猜测。他便和当时的吴开一样,同样想到了你,因为你的医术,便起了试探之心。”
“你父亲的尸身后来罗家领回去,不知缘何将其焚了,如今再没有查验的可能,才将希望寄托于从你身上试探一二。”
孟迟把成将军的推测都告诉了姜绾,“对了,今日我不在时,吴林可有为难你?”
姜绾摇头,吴林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举动,除了在牢里问她那几个问题,“没有。”
“那……能否告诉我,当时你去了府衙,到底发生了什么?”孟迟试探着问道。
他从没问过姜绾那天夜里在牢中跟她父亲发生了什么,哪怕她承认了姜东春的确因她而亡,他也问也不问就与她站在一边,因着徐惠娘的意外亡故,他理解她的选择,若非如今吴林重审此案,他不会问她这些细节。
那个人,根本不配为人夫,为人父,死了还要拖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