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尧紧张的模样已经让孟迟明白了真正的答案,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认真询问姜绾:“沿途可有留下痕迹?”
姜绾摇头,“没有,除了你们,无活着的人见过我。”
“放心,郴西军的人可以相信。”孟迟没再提这事,他只要和她确认这几句话便可。
“对了,近日你若是得闲,有件事还想托你帮忙。”
“什么事。”
“吴林有些古怪,成将军也觉察到了,我与他虽有多年未见,但之前测出地动的事是他官途上的一大转折,他不会完全不记得。而上次在观景亭,他似是认不出我。”
“且峄城的治理你我上次也都看到了,流民横尸街头,是极其容易让时疫传播起来的,但他身为一州知府,坐镇峄城,却只是做了关闭城门这一个举动,这实在是太过不合常理。”
“三甲进士出身的吴林,不当是这般糊涂且无用的人,我和成将军想再去试探一二,上次你给我的吐真言的药,想托你多做些出来。”
“你们怀疑吴林不是吴林?”姜绾眉心微蹙,要药不难,她药仓里还有,不过若这个“吴林”不是真的,他必会严防死守,没有证据他们也不能对一个朝廷命官强行喂药。
“那为何不派人去他祖籍查实吴林的身世过往,家中几口人,是否有双胞兄弟,亦或近几年可有什么人突然造访,取走他留在家中的笔墨字画。”
她觉得这很简单,若不是吴林露出破绽,光是看容貌,成将军和孟迟都不觉得他有问题,那么不是有同胞兄弟,就是有人寻了容貌相似的人代替,后者势必需要大量跟吴林有关的事物,从中模仿他的使用习惯。
“还有罗家,他们往来甚密,若是吴林有问题,罗家或许是个突破口。”
孟迟点头,“你说的这些,都已经安排人手暗中去查了,但吴林祖籍在岳州,一来一往耗时不短,但峄城入境境况有些不妙,成将军有些等不及了。”
姜绾疑惑,“哪里不妙?”
“城中开始出现大量莫名浑身发烫的百姓,去医馆就医拿药,却不见好转,反而回家后又吐又泻甚至呕血,且越来越多人相继染上相同症状。”
“罗勇进城采买,看到城中情况不妙,回来报告,成将军也多次进城查看,却系如此,责问吴林,他只推说以责令惠民药局熬药设棚布施,但收效甚微。可探子走遍整个峄城,出来布施的惠民药局的人,总共才二个,一天一锅汤药,分完就收工,根本无济于事。”
“成将军是驻守将领,无端不得干涉知州行事,这才想着把他的问题提出来筛一筛,若是真有问题,郴西军便可进城擒贼,在新任知州到任之前,可以与州府其他官员一同协管。”
“倘若他没问题……”孟迟迟疑片刻,肯定道,“他一定有问题,他否则当初让他连中三甲进士的人,就该是个瞎子、傻子。”
孟迟跟吴林曾一起面对过一场地动,大灾之后易有大疫,但那次吴林处理得很好,峄城非但伤亡损失不大,就连瘟疫也没光顾,与今时今日完全不同。
听闻有大量的百姓开始出现发热、腹泻和呕吐现象,姜绾也警惕起来,她想起峄城里各处医馆药堂里的药材大半都是罗家供应,提醒孟迟道:“哪怕就是你们揪出他的问题了,也控制不了时疫的发生。”
“为何?”
“峄城中恐怕已经没有足够多的药材可供医士使用。”
“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们没有探听过,这峄城里医馆药堂的药材都是谁家供的?”
“是罗家。”姜绾看着孟迟,一字一句道:“他们家的药材,你见过,你知道为何百姓去医馆拿了药,却吃不好了吗。”
“起先封了城,又将流民疏散,若是药堂里的药都有效,便不会有这么多人接连出事。”
姜绾也皱紧了眉,若是真的时疾在峄城爆发,那么可不单单是峄城,方圆千里恐怕都逃不开,一旦演变为大范围的不可控,朝廷无奈之下只会舍弃峄城。
封城、放火、烧人。
以此来保住临近的其他州府。
她能够带着姜尧他们再走一次,但其他州断不会再给郴州方向来的人打开大门。
哪怕是荒郊野岭,也有地界归属,被逮住了,可不是好事。
孟迟同样意识到形势的严峻,眼下必须要尽快确认整个峄城所有的医馆药堂,有多少药材尚还能用!
“我立即回去,让成将军早做准备,派人进城查清药材的事,你和姜尧他们就待在西石村,不要随意走动,三日后我让罗勇过来,药的消息你告诉他。”
孟迟说罢调转轮椅要赶回郴西军营,姜绾叫住他,“等等。”
“这个拿去。”
她又给他拿了一瓶药丸,“你要用来对付吴林的,我这儿还有,先拿去用。”
“时疫的药,我要进城看过,才知道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