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的穗子在风中摇曳不定,灯火昏黄。
身体强化后的沈晏是个肝帝,他身边侍卫不得不三班轮倒。
阿詹凌晨时分,正好来接班。
他立在宫灯下的光斑里打哈欠,正遥望将亮墨色的天空。
想着什么时候卢爷兑现承诺,介绍小姨子给他认识。
这时听见屋中一声惊呼。
阿詹条件反射性地回身,踹门。
“沈大人!”
待以他为首的侍卫,悉数涌入房中时。
借着桌上残烛光亮,见沈晏坐在榻上,腿上搭着一条薄被。
死死按着心口,似十分痛苦。
阿詹心中咯噔一下。
完蛋,沈大人莫不是熬出了心疾?
阿詹立时压低声音,对身侧一人叮嘱:“去找沈公,劳烦沈公那边请个太医。”
在隆庆帝伤,沈之行病的情形下,沈晏若真是犯了心疾,此消息决不能走漏。
能做到沈晏的侍卫,都生着八个心眼子,被阿詹点名的侍卫立即一点头转身便要走。
这时,榻上沈晏突然抬头,他惊疑扫视了一圈屋中。
视线落在阿詹身上,有些迟疑唤道:“阿詹?”
阿詹还道他有什么吩咐,忙上前去。
不料沈晏扫了他一眼,便垂下头。
他缓缓张开右手,只见掌心生着的那只独眼竟完全张开,眼仁化为双瞳。
沈晏与自己掌心之眼对视,忽然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阿詹,赵千户呢?”
阿詹被他问得一懵:“白日回镇抚司去了啊!”
又回忆了一下在冲进屋中前,听见的那一声喊,阿詹神情顿时微妙。
只是不待他多想,腹诽上司,沈晏一道视线斜斜注视来。
阿詹顿时后背汗毛倒竖。
自从遇见赵千户,沈大人整个人和善柔软许多。
这样阴鸷冷肃的眼神,阿詹已有许久未曾见过。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急补充问道:“是否备马出宫去寻?”
至于命人去叫赵鲤过来这种话,阿詹实在无胆说出口。
果不其然,下一瞬便听沈晏道:“走!”
……
将至鸡鸣时分,沈晏低调出了宫门。
他带着一身寒凉露水,疾驰回北镇抚司。
卢照巡夜回来,正在班房搓手等吃热卤肉面。
一口面方才挑进嘴里,便看见沈晏大步走进来。
“沈大人。”
卢照一抹嘴巴,急忙起身。
沈晏紧紧攥着右手手掌,问道:“赵千户呢?”
卢照道道:“赵千户出了任务。”
至于去了哪,这问题卢照还真不知道。
赵鲤跟着邵姓逸夫出门时,他还在外边巡守呢。
看沈晏神情,卢照明白可能出事,神情一肃:“属下这就去经历司查无常簿记录。”
靖宁卫出任务都有报备,赵鲤也不例外。
他脚步匆匆去了经历司,沈晏阖目坐在官帽椅上等待。
方才小睡时黄粱一梦,让他头疼欲裂,心脏也撕裂般地疼。
尤其脑海中出现的一些杂乱记忆,更让沈晏觉得恍惚。
他起身,来到狴犴神龛前上了一炷香。
历来沈晏在狴犴这都不那么受待见。
今日,依旧如此。
袅袅青烟上升,并无异常。
沈晏再一次确定他并未遭暗手。
这时,卢照疾步走进来:“沈大人,赵千户探查诡案,去了鱼乐巷。”
“我们是否现在去一趟?”
鱼乐巷……
沈晏在口中默念了几遍,沉思一瞬后道:“不,我们去柳溪村。”
“柳溪村?”
卢照不解,沈晏为何突然提及这处。
但他并不费事去问,毕竟关系赵鲤时,沈晏或是这世间最担心的那一个。
确认赵鲤真的出任务,并不在镇抚司中。
沈晏又浩浩荡荡领着卢照等人,一路疾行向柳溪村。
从盛京城到柳溪村,正常行陆路。
到了天光亮起时,沈晏等人驻马,立在了一片水泽前。
整个柳溪村都被水淹没,村庄冲得七零八落。
村民一部分沉于吃席的迷梦中被淹死,如杨遂等人却都化为鱼,被倒卷入江河之中。
卢照看着柳溪村遗址,心中一惊。
正要开启心眼探查时,沈晏手中马鞭突然直指一处道:“那。”
卢照眯眼细看,这才见得极远处,水面有一艘船,正缓缓朝着他们这处飘来。
待到近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