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几人暂居的这户人家姓金。
金家收拾得干干净净。
冬日为了节省柴禾,婆媳两干脆一块睡婆婆西屋的炕上。
空置的东屋,火炕一冬没烧有些潮湿。
不过烧热了勉强也能将就。
简单洗漱后,林老夫人、林娇娘和赵瑶光并排躺在了暖和的炕上。
方桌上,一盏油灯未灭,散发昏黄光芒。
林老夫人年纪大了,这般折腾了一番,早已困顿不堪。
林娇娘躺在中间,两边都有人,让她感觉到非常安全,眼皮子直坠。
听着林老夫人沉重的鼻息,她将早些时候看见的那个白影暂抛脑后,昏昏沉沉睡去。
唯有赵瑶光。
到底年轻,折腾了一番的她并不觉困。
心中挂念着的,是她回来前柴珣披在她肩头挡雪的大氅。
那件大氅,在上了马车后,就被林娇娘借故收走。
这也叫赵瑶光接下来的计划受阻。
诸般杂念,全涌入她的脑海。
睡惯了高床软枕的人,身下火炕坚硬,硌得她背疼。
身上盖着的被子也粗糙得很。
近处又听见林老夫人沉重的鼻息,
窗外大雪簌簌落下,风呼呼刮过,本就焦躁难眠的她,越发心烦意乱。
挪动着离林娇
娘远了一些,赵瑶光翻了个身。
然而翻身之时,眼尾余光却看到了什么。
为了方便在堂屋的仆妇进来伺候,东屋的门没关,只以一张蓝布帘子隔断。
现在无风的屋内,那帘子微微晃动。
一个人形轮廓,清楚印在帘子上。
赵瑶光身居闺中,便是外边再多变化,也不会有人在她面前多说。
某种程度上,她一直被保护得很好。
瞧见异样,没有往神诡上想,她的第一反应是——她们随身带着不少首饰。
这金家婆媳夜里不怀好意来窥视。
这念头一生,方才狂跳的心反而一定。
一直如履薄冰,早将情绪压抑到一定程度的赵瑶光,猛地起身。
抓起枕着的木枕,向帘子掷去。
她惯会伪装,时刻挺着腰板,假作真善美的大小姐。
脑海中想着赵鲤打环儿时的模样。
赵瑶光这刻意一扔,用了十足的力道。
被她深藏心底的负面情绪,转化成一丝带戾气的快意。
想着最好能将帘外窥视之人,砸个头破血流,脑浆迸裂。
但她这一扔,丢了个空。
木枕穿过帘子,嘭地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赵瑶光有些呆愣,方才帘子后分明站着一个人。
莫不是帘后的人闪开了?
赵瑶光胸中怒意像是火,越烧越盛。
她下炕穿鞋,决意要在那窥视的人逃回屋去之前,将人拿住。
决不能让这心怀不轨之人逃脱。
就像溺死诡,要拽人脚脖子散怨。
赵瑶光急需站在正义立场摧毁些什么,来让自己平静。
她一把撩开帘子同时,声高喊。
“是谁?”
堂屋中央一个燃着的火盆,随行仆妇在火边打盹。
闻言纷纷惊醒,看向赵瑶光。
“方才有人站在帘外。”
听她这般说,仆妇们不敢怠慢,急忙起身。
可寻了许久,都未找到人。
一个脸微肿的婆子陪笑道:“小姐莫不是做了噩梦?”
“我们一直在外边值夜,哪里有什么人。”
赵瑶光心中躁郁。
但她向来以和善面孔示人,此时没拿到现场,她也不能再纠缠。
扯了嘴角强笑道:“或许是看错了。”
她视线在这婆子肿起的脸颊上扫过,和善道:“你们都带着伤,还值夜辛苦了。”
见堂屋中仆妇,纷纷捂脸,露出复杂神色。
赵瑶光心中好过了些,笑得越发和善:“有劳诸位,回府定有犒赏。”
听得这些仆妇两声道谢。
赵瑶光
重新回到屋中。
或许是这出小插曲,或许是仆妇们感恩戴德的感谢。
她侧躺炕上,平静许多。
这时,一样冰凉的东西掉到了她的脸上。
赵瑶光一激灵,抬手去抹。
却触到一个米粒大小的东西,裹着碎冰。
她还道是金家屋顶漏了,有雪块掉下。
可指尖一碾,借着皮肤的温度,碎冰化开,里面一粒肉肉的东西搓开。
还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