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都是血腥味,装着八颗眼珠子的盘子,摆在案桌上。
田百户脱了满是污血的鹿皮手套,又恢复了那张人狠话不多的脸。
赵鲤轻按眉心,打开心眼。
目之所及,满是骴气。
在骴气之中,还有一层黑红怨煞。
这让她皱起眉头。
来前,她以为这会是那只兔儿犯案。
但谢家没有妖气,看着却像是诡物所为。
赵鲤一凌,难道狱中的谢家老二已经死亡化诡了?
她一想,顿觉棘手。
一旁沈晏却拉了她的手道:“来。”
两人双手贴合。
赵鲤感觉到沈晏右手一阵蠕动。
伸出一些细细的肉须,轻轻拂过赵鲤的掌心。
旁边还有陌生人,赵鲤没有声张露出任何异样。
被沈晏拉到了一间后院的偏房。
虽然不知道他俩为何在这种地方,手拉手地秀起来。
但熊弼还是和田百户止住脚步,识时务的没跟上去。
他心说,这种让人吐出隔夜饭的地方,阿晏还有心思拉人家姑娘的小手。
义父信中显然有些多虑了。
不知不觉间,他脸上挂上了姨母笑。
一旁的田百户,默默地往旁挪开两步。
这三个大人物,有点子不正常!
沈晏拉着赵鲤去的那间小偏房,就在后院。
里面摆设箱笼镜台,应该是谢家长女的住处。
只见箱笼半开,里面花花绿绿有不少新制的衣裳。
沈晏牵着赵鲤走到窗边,这才撒了手。
从窗台缝隙,拣拾出一小缕白色长毛。
沈晏冲赵鲤摊开掌心。
他右手的横纹已经完全张开,一只眼睛在内轻轻的转。
还冲赵鲤眨了一下。
“我试着以掌心之眼看了一下,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沈晏本就高知性,掌中之眼,更能看见许多心眼无法观测的东西。
赵鲤被他手上的肉须,搔弄得掌心酥痒,轻轻抓挠了一下,才伸捏住那缕白毛。
阿白从她袖中探出头,冲那白毛直吐信。
“确实是那只兔子在搞鬼。”
赵鲤捋了捋指尖的兔毛。
只是杀死谢家四人的诡物又会是谁呢?
赵鲤突然灵光一现:“是屈氏!”
算时间,昨日就是屈氏头七!
赵鲤曾问过那兔子,屈氏之死是不是巧合。
得到了明确的答复。
屈氏魂灵,应该已经成了那兔子摆弄的伥诡。
伥,并不是只有被老虎食后才叫伥鬼。
被某些修仙畜生弄死,操控魂灵的,也可叫伥!
那只兔子青天白日弄死了屈氏,又驱使屈氏回来谢家。
脑子虽然没二两,却是足够毒辣了!
一想到屈氏化诡在谢家大杀四方,那兔子衔着草叶趴在旁边看,赵鲤忍不住冷笑。
“还有,阿鲤觉不觉得,那些人头摆放的方式,好似在摆月饼?”
沈晏和赵鲤拿着那缕兔毛,又回到谢家堂屋。
赵鲤定睛看,在摞在一起的人头下,确实有一个大圆鱼盘。
只是被血淹没,容易被人忽视。
赵鲤那个时代,所有节日都已经完全废止。
无论清明还是盂兰中秋,甚至自家过世的长辈先人。
私人祭祀都是违法行为。
灵气复苏年代,谁也不知道祭祀能引出、唤醒什么玩意。
只有官方能够在特定时间,举行严格的祭祀仪轨。
赵鲤还稍微回忆一下大景的风俗,才能意识到这些。
“沈大人是说,八月十五中秋……”
赵鲤惊讶的张大了嘴,没有把话说完。
现场没有布置防止阴神倾听的手段,大嘴巴乱说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但赵鲤明白了沈晏的意思。
那只兔子操纵伥诡,将这些东西摆成祭品模样,是想趁着将近的八月中秋祭月登仙?
兔子不大,野心不小。
它所为的报恩,只怕也是祭月登仙须达成的一个仪轨。
沈晏见她瞬间明白,唇边带笑,微微点了点头:“聪明!”
“什么什么什么?”
一旁的熊弼看他们两人打哑谜,有些着急。
田百户虽说还是那副死人脸,但目光灼灼,明显也很关注。
沈晏却只竖起手指,示意他们噤声。
“出去说!”赵鲤对他们道。
鲁建兴去查清秋的来路,郑连去给书生还骨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