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姓林的大夫立在门前,请叩了三下门。
等到里边人萱娘虚弱回应了,他才举步走进去。
赵鲤也想再看看萱娘的身体,确认究竟是病还是遭了什么东西的暗算。
她刚刚才走了一步,伴随着体臭,旁边一个胖壮的身子故意撞来。
赵鲤警戒,足下一转,及时闪身避开。
那个恶意用肩膀撞人的妇人,有些失去平衡,趔趄了两下,手里的瓜子掉了一地。
她眉毛竖起来,怒瞪赵鲤。
赵鲤虽然不想现在和她起冲突,但也不是个受气的主,立刻回瞪过去。
这妇人下意识扬手,但又想到些什么,恶狠狠的放下手,鼻子里哼哼了一声:“以后日子还长呢。”
赵鲤翻着眼睛送她一个白眼:“以后日子确实还长呢。”
耽搁了这一会,赵鲤再想踏进房门时,小草已经将门锁上了。
赵鲤只好抱臂背靠在门旁。
那个胖壮妇人见赵鲤不是忍气吞声的,就立在院子中。
重新掏出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将瓜子壳扔进了小草洗被子的大盆里。
赵鲤要不是关心里头的动静,一定会将她按进木盆里,让她全部喝下去。
心里的小本本暗自记下一笔,赵鲤仔细侧耳听着房中的动静。
门板薄,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前几天开的方子,喝了可有起色?”林大夫温和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出。
小草带着些哭音回答道:“林大夫,求求你救救萱姑娘。”
林大夫好声好气的安慰道:“别哭,待我切脉之后便知。”
房中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有响起林大夫的问询之声:“萱姑娘可还觉得脓包瘙痒?”
“嗯。”萱娘虚弱的声音传来,“每到子时,便巨痒难忍。”
“噢?那其他时候呢?”林大夫似乎也没碰见过这样发病还有准确时间的,沉吟不语。
门外的赵鲤却是心中一突,子时!
而后林大夫又细心的询问了些细节病征,便道:“还请萱姑娘掀开被子,让我看看身上痘疱。”
他的话显然叫萱娘内心挣扎许久,才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赵鲤仔细的听着。
这林大夫十分敬业也十分温柔。
不停的安慰着因羞耻而小声哭泣的萱娘,声音温和,给人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很快问诊完毕,又是一阵安慰。
随着门吱呀的一声,林大夫走了出来,看见赵鲤站在门边,先是一怔,而后又面色通红的别开头。
赵鲤没有发现,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后面出来的小草身上。
小草跟在他的身后走出来,手里还捏着一张药方。
赵鲤眼尖,瞄了一下,全都是一些清热解毒的药材。
显然,对萱娘的病,林大夫也没有十分有效的办法。
小草捏着药方走到嗑瓜子的胖妇人面前,看见盆中飘在水上的瓜子壳,眼中闪过一丝难过。
不过她不敢有任何异议,恭敬的双手奉上那张林大夫开出的药方,小声道:“请王婶婶帮忙去抓药。”
富乐楼中,只有少数可有离开河房活动的人。
这个王婶就是其中之一,负责外出采买些小物件跑跑腿。
这就导致了她虽只是仆妇,干的是杂活,却因这项特权,在不得自由的教坊司女乐之中享有格外高的地位。
王婶两片嘴唇蠕动,将一个瓜子挪到门齿间嗑了,然后呸的一声朝着小草吐出。
看见瓜子皮黏在小草的头发上,她才得意的看了看赵鲤,伸出两个手指头拎住药方的一角拿了过来。
“知道了,真是命越贱活得越长。”
她意有所指的骂了一声,再转头看向林大夫时,却变了一副嘴脸:“林大夫,走吧,我送你出去。”
王婶先前的表现,林大夫全部看在眼里,赵鲤看见他两次张了张嘴,想要出声制止。
但也不知是顾虑身份,还是知道他前脚管了,后脚这些人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欺凌小草。
林大夫终究是叹了口气,避开王婶凑上来那张笑得跟菊花似得脸:“还请婶子带我离开。”
“哎,不是说了不必那么客气叫婶子吗?”王婶娇嗔的一跺脚。
赵鲤心说不叫婶子,还想人叫你姐姐不成?
没想到王婶下一句便道:“叫姐姐。”
赵鲤嘴角抽搐了一下。
林大夫显然招架不住她过度的热情和无耻,双手竖在胸前,摆出防御姿态:“不敢无礼,百安堂中还有事,请婶子先带我离开。”
王婶子这才一手拎了药方,带着林大夫走出去,一边还热情的问道:“林大夫面生,从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