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鲤又问了陈家二郎妻子的生辰八字。
但他根本记不得,只说家中婚书上有。
赵鲤便让他出去拿婚书,又让郑连去将油婆子提进来。
郑连刚出去,外头传来一阵争吵骚乱。
赵鲤眉头一皱,起身疾步出去,就看见一个青衣中年人正伏在油婆子身上哭:“老姑啊,你怎么弄成这般模样了?”
油婆子好似找到救星一般,拽着这青衣中年的人的袖子抽噎:“我生着重病,被人拖来的。”
而一旁的郑连正与六七个差役对峙。
领头的是一个身着六品武官彪补服的青年,见赵鲤推门出来,先是一愣,而后想到些什么,唇角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我知道你们靖宁卫跋扈,但这桩案件归属我们五城兵马司,您二位是不是管过界了?”
知道他来者不善,但赵鲤不想跟五城兵马司无故起冲突,便掏出驾贴:“我们奉命而来,请见谅。”
那武官却看也不看驾帖,只是道:“这老婆子是我一个兄弟的姑母,一把年纪的老骨头了,哪经得起吓?今日就由我带走,二位以为如何?”
说着不等赵鲤回答,就对那青衣中年人招呼道:“还不谢谢两位官爷?”
言语之中底气十足,似乎料定自己能出这头。
油婆子和那青衣中年人不由对视一眼,面上喜色闪过。
青衣中年人起身就要拱手致谢。
却听赵鲤一声冷哼:“谁让她走了?”
那武官一愣,知道赵鲤是不肯放人,自觉落了面子,声音带上些羞恼:“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标准的无脑二代发言听得赵鲤牙疼:“说说你是谁?”
“我叫方槐,我叔叔是户部尚书方社。”
这叫方槐的武官说完,面上露出一丝得意道:“听闻赵侍郎家千金自甘下贱,投了靖宁卫。”
“为这事,我叔父可是将你爹赵淮狠狠训斥了一番。”
方槐呵呵笑着,看向赵鲤神情得意。
他仗着叔父跋扈惯了,在他的世界里,似乎他叔父压了赵淮一头,他就能压赵鲤一头。
赵鲤闻言只觉好笑,抬起头,巴掌小脸上一双大眼睛纯良无害,小嘴一张却道:“所以方尚书是没把你狗绳系紧吗?放你这王八蛋出来乱逛?”
“靖宁卫为陛下亲军,哪一个不是奉公守法为国为君?到你的嘴里却是自甘下贱?你要不要听听你在放什么屁?”
赵鲤猛然的发作,让在场诸人都是一惊。
尤以郑连和翠香为最。
郑连没想到赵鲤居然如此之刚。
翠香也没想到。
在她印象中,赵鲤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强撑着撒泼打闹,但任谁都能看出她很没有底气。
讨厌瑶光小姐,却总是小心翼翼地学着瑶光小姐的举止。
翠香此刻看着赵鲤的脸,竟感觉像是第一次见她一般。
这农家小院中,已是落针可闻。
方槐一愣之后,顿时大怒:“你说什么?”
他欲上前,被一柄乌黑刀鞘顶在胸口。
“退后!”
郑连握着刀,刀柄抵在他胸前,消瘦的面颊上满是威胁。
“你一个赵家弃女,不过靠着反咬亲爹入了靖宁卫,当真觉得自己得了依仗?”
方槐仰仗家中叔父,谋了个职位,平日里被属下吹捧,连上官也容忍他三分。
此时在众人面前被赵鲤一骂,再顾及不得,冷声道:“今日,这老婆子我保定了!”
听了他的话,那青衣中年人和油婆子对视一眼,两人都暗自松了口气,连连道:“多谢方少爷。”
油婆子更是撑起来,给他磕了个头:“多谢方爷为我这老婆子主持公道。”
这姓方的上下打量赵鲤,嘴里也不干不净起来。
“瞧你生得不错,只是脸上一道疤毁有些毁人,但我不嫌弃,寻个机会定要试试,你那张小嘴是不是随时都这么利爽?”
“放你娘的屁。”
郑连原本顾及他叔父,此时再听不下去,唰地抽出长刀。
却有人比他速度更快,方槐只觉眼前一花,带着刀鞘的长刀捅出。
干脆利落,正杵在他的嘴上。
方槐猝不及防之下,啊的惨叫一声,几粒花生米似的白牙伴随着一口鲜血,噗地吐在了地上。
“这张贱嘴别要了。”赵鲤冷着脸,将手里还沾着血水唾沫的刀鞘在他衣上擦了擦。
她的体质点不是白加成的,现在力气大得她自己都吃惊。
眼前这人叔父是户部尚书,确实是站在山巅的一群人,理论上他有依仗的本钱。
可那又如何?
赵鲤慢条斯理擦干净刀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