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其实有些不想去的。
安安稳稳屠杀几无反抗之力的平民不好吗?
再不济也去打一些郡兵县兵这等半民兵性质的徭役兵。
而去打羌胡,着实有些许吃力。
但人都不是傻瓜,尤其是这些青史留名的豪杰。
见着吕布击败贼寇后,老弱并屠,不留俘虏的作风。
都明了吕布的不正常、不合常理之处。
对此,吕布表示理解。
毕竟谁家屠杀是主帅拿着剑一个一个杀的,不都是一纸文书?
也正因此,利诱百姓造反的那小子还活着,毫无疑问是高顺暗中庇佑的手笔。
而张辽擅自北上,也是看破了吕布想要朝百姓下手的心理和把戏。
虽说跟着西凉军鱼肉乡里惯了,但这并不代表军中的人都想这么干,想干的人也只是求财求色,害命几乎没有。
想到这,吕布瞥了眼周围暗淡的天色,不由轻叹一口气。
黑夜里人不卸甲、马不离鞍,其心思昭然若揭。
军中的人或许没有主观上进行串联,但潜意识已经达成一致。
阻止吕布屠民,北上讨伐羌虏。
“羌虏之患,实难不御,然此刻军营之内,兵力颇为空疏。”
吕布言至此处,神色微显犹豫,“倘若凉贼趁虚而入,届时又当如何应对乎?”
高顺面色不变,答道:“末将已遣陷阵营并将军亲兵守卫,足以确保营寨无虞。”
“军情急如烽火,断无犹豫之余地,既如此,我等即刻启程。”
吕布言罢,一边策马转向,一边殷切嘱咐魏续道:“承志,我留汝五百精兵护送粮草归返主营。倘有力有未逮之时,可顺便收拢散逸之士卒;若力有不逮,则专一守御主营足矣。”
“喏!”
魏续闻言,遂双手抱拳,朗声回应:“将军但放心前行,末将定当全力守护,保营寨安然无恙!”
“……”
吕布身影微顿,却也只是拍了拍魏续肩膀。
赤兔马上,望着道路旁择人而噬的幽暗丛林,感受着四面吹来的丝丝凉意,恍惚间似乎见到光辉月华下,两名相互扶持,忧心出征人的貌美女子。
吕布再次轻轻一叹。
不想去啊。
……
“将军!”
高顺骑在黑色骏马上,沉重的玄色铁甲也压不弯的直挺脊梁,散发着如山般的沉稳气息。
“军士以交割完毕。”
吕布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回首望了一眼沉默却散发着森寒的队伍,一马当先引着火龙,往西北武威处进发。
斗转星移。
如此行进十多日,高顺纵马至吕布身边,指着前方的天空道:“将军且看。”
顺着他的手指向前方望去,见远方群鸟滞空,逡巡不下,心中一动,了然道:“我已明了。”
高顺听后不再言语,放缓马速,督促身后骑士去了。
果然行不过三里,便听见土坡后传来隐隐约约的厮杀声。
吕布留下军队暂歇,自己带着三骑去高坡上,观察动向。
只见山峦之间,羌人军队如潮水般汹涌而出。
他们头发散乱,面容狰狞,身穿粗犷的皮甲,骑跨在矫健雄壮的战马上,手持弯刀,在震天的呐喊声中,一次又一次地向张辽的部队发起猛烈的冲锋。
张辽则率领着他的部曲,英勇无畏地冲入羌人军阵。就像一艘在狂风暴雨中坚韧挣扎的巨轮,时而向左倾斜,时而向右摇摆,尽管身陷险境,却始终未曾放弃。
“杀——!”
他们的兵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轨迹,与羌人展开了白热化的搏斗。
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激烈的呐喊声和兵器的碰撞声,整个战场仿佛被一种狂热的气氛所笼罩。
战斗进行得异常惨烈,战场上到处都是血迹和倒下的身躯。
震天的嘶吼声在战场上空回荡,如同雷霆般震撼人心。这股声浪之强烈,竟使得吕布身旁的两名骑士的战马也不禁为之动容。
它们眼中露出惊恐之色,仿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在嘶吼声的冲击下,两匹战马发出阵阵嘶鸣,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去,试图远离这令人胆寒的战场。
在两名骑士安抚骏马的时候,吕布骑跨在赤兔马上,沉默地注视着战场。
不一会儿,吕布轻轻吐了一口气,随即命身旁的一名骑士通知高顺,令他带着军队来到这山坡上。
传令兵领命而去,吕布继续沉默观察着战场动向,心中却对表面悍勇的羌人越发不屑。
兵都到战场了还没发现,就这?
片刻后,高顺领军前来,抬起手臂,双手抱拳道:“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