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主将,他必须要亲眼见到这个武器的攻击效果。
他甚至不能保证这个武器在落地爆炸后会不会再爆炸第二次,但能让他近距离观摩的机会也就这一次了,机不可失。
好消息是这个武器落地只会爆炸一次。
坏消息是他们的铁甲根本挡不住这个武器。
魏舒马亲眼看见了士兵们身上精良的铁甲已经变形,不少地方被击穿,然后殷红的鲜血就从那些小洞中滚滚流出,士兵们的惨叫声没能持续多久,便渐渐的沉寂下来。
虽说还有两个士兵在试图向他呼救,但是魏舒马知道,他们也就能比其他人多活几个呼吸罢了。
“我是统领官魏舒马,我记得你们的功勋,以后定会...”
魏舒马上前,蹲下,对着那两名尚有一丝意识的士兵说道。
话音未落,士兵们的眼神中就没有了光彩。
不过魏舒马知道,他也不说不下去了。
按照传统,他会说他记得对方的功勋,以后定会厚赏。
可现在,功勋该报给谁?
谁来厚赏?
厚赏给谁?
这些士兵和百姓是如何被驱赶出来的,清河人可能还不清楚,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这些士兵的家人八成都已经在刚刚首批突围的队伍中了。
简单来说,这些冲过了铁丝网,跃过了壕沟的士兵们,踩的就是他们的家人。
没时间了,一定要带更多的人冲出去。
魏舒马隐隐见到,清河的重甲步兵开始向中间移动,看起来是试图封锁他们打开的道路。
一旦清河人再次形成封锁线,在这种会爆炸的武器的配合下,魏舒马不认为自己的军队能坚持多久。
事实上自己的军队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魏舒马很清楚的见到自己的士兵被爆炸的景象吓得不知所措四处乱窜。
不过还好,若是野外交战,自己的士兵遇到这样的情况第一选择一定是往回逃,而现在他们本来就在逃跑,所以不管有没有被吓到,跑就对了。
至于往回跑?
嘿,你想都不要要想。
魏舒马回头看了一眼,杨义贞已经按照约定,关上了城门,失去了心智与建制的士兵只有向前一条路。
“打起我的大旗!”
魏舒马对着自己的亲兵大吼道。
这些亲兵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哪怕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都能够凭借本能跟着他行动,没有变成无头苍蝇乱窜。
一面认旗在战场中被竖起。
上书“守备兵团统领魏”七个大字。
这也是整个守备兵团最为熟悉的旗帜,这面旗帜在的地方,就是他们的主将魏舒马的所在地。
“军令,全军,随我冲锋。突围后自行前往东部!”
魏舒马扔掉了他的武器,他知道,一个老头子的武力在这个时候确实是可有可无的,但一名宿将出现在战场上的作用就大多了。
魏舒马从亲兵手上接过了自己的认旗,这也是他成为高级将领以来,第一次亲手为自己掌旗。
他抬头看了看天,嗯,高棉的天空很蓝。
他再看了看自己的旗帜,嗯,高棉的旗帜很好看。
他再环顾了四周,嗯,高棉的勇士们总能杀出一条血路。
...
他还想再看下去,但是没时间了。
他挥舞着自己的旗帜,他竭力奔跑着,让旗帜始终指向一个方向,一个清河的重甲步兵尚未完全封锁的方向。
他亲身体会到了那种武器的威力。
果然威力巨大,连自己精心打造的床弩都比不上。
只可惜爆炸的地点有点远,自己只是被打上了十来个洞,却没能飞到天上去,说起来自己这些年什么都干过了,就是还没干过飞天的事情呢。
见惯了死人的他,明白什么叫做回光返照。
没时间了,他赶紧把旗帜用力架在腋下,然后提起最后一口气,扑向一个小山一般的尸堆。
就这样,随着他的身体变冷,旗杆就会牢牢的被他夹住,而尸堆和他自己提供支撑,可以保证旗帜不会倒下,且永远指向需要突围的方向。
这一招是跟谁学的呢?
为什么一下子记不起他的名字了。
似乎在很多年以前,又似乎就在昨天,那也是一个战场,他刚刚带人突破了陈朝人的防线...
高棉宿将,泰京守备兵团统领官魏舒马,于天显八年十一月十五日,泰京突围战中被清河军击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