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从高往下看不真切，只觉得这老太面目狰狞，头发斑白，一件皂色薄棉袄上沾满血迹，显出来阴森的气场。

老太婆抱着刘家小子，笑吟吟地说:“乖孙儿、傻孙子，咱一回来你哭啥子呀？是不是刚才那只大耗子凶你啦？不怕，奶奶已经拍死它了。”

“奶……奶奶？你说什么？我奶奶已经死了？你别伤害我……”孩子吓得浑身狂抖，几乎想迈腿逃走，老太婆却一只手将他搂得紧紧的，像生铁一般毫不撼动。

墙头偷窥的许国华和高明更是惊异，他们分明查到了刘老太的火化记录，她不可能还好好的在这。

“小混蛋瞎胡说。”老太婆呢喃道:“今天是好日子呀，是初八……你爸爸去市场买鸡，应该就快回来了，今晚一家人要吃顿好的。”

刘家小子怕得全身发抖，眼里不停的落泪，哭腔说:“呜呜呜……爸爸他被你……撕开了，他不就在那边吗？呜呜呜哇……”话说不完呕吐出来。

怪老太恼道:“那是一只死耗子，它一直叽叽叽地吵，奶奶就打死它，怎么能是你爸呢？你别欺负奶奶眼睛有病。你看这有个叔叔，他是今天的客人。”

怪老太婆抬起头看着农拥军:“小伙子，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啦？我人老了，脑子不好，又忘了。”

农拥军面对这诡异的状况强颜欢笑:“我是小农啊。”心中盘算着局势，这老女人怎么回事？为什么把自己当成了刘老太？她是有点像遗像上的人，但……更像一只猫。

“哦哦！小农啊。这姓好，以前的迎头叫‘耕田蔓’。”老太婆眼神迷离，“人老了，不中用了，刚说过的事又忘记，你可别放在心上。”

农拥军忙说:“不会不会。”

老太又说:“小农啊，你是干嘛来了呢？”

农拥军急中生智:“我是小刘的老师，来接他上学去的。”说完他暗自害怕，万一对方检验自己是否知道小孩的名字就糟糕。

老太太却没细想，笑了:“我乖孙子都读书了，好好好。以后中个状元郎。”她突然五官一扭变了哭腔，“可是奶奶又老又病，看不到你金榜题名，娶亲生子了。”

刘家小子被父亲的惨状和老太的异样吓得不轻，什么也听不进。农拥军试探着问:“奶奶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老太婆气愤的说:“眼睛不好使，总见到耗子。到处都是……耗子偷吃，对着我乖孙子乱叫，我这心里就火得慌。”

“……”农拥军:“您是从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病？”

“记不清啦。”她眼神呆呆，“好像是从我经常做一个梦开始。那时我身体不好，三多又总是不管我，我只能睡觉，做梦。”

农拥军冲着墙头上的许国华又偷偷使个眼色，让其不要轻举妄动。随后又问:“是什么样的梦？您能给我说说吗？”

“可以呀，很少有人会陪我这老东西说说话，我很高兴。”老太太艰难的堆出笑容，她好像时时刻刻都很痛，“约莫是前年秋收，我梦到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到处是青色的雾，天空和农田都颠倒过来……有很多我没见过的楼房，像长白山那么高呐，还有冒着火的河穿城而过，张口笑的树林，很大很大的滚球，海浪翻着星星在天上涌……”

这听起来是一个很宏大的画面，农拥军很好奇:“那个梦里有没有动物和人？”

“有啊。”老太太挺来劲，“有一些奇怪的人，但是他们从来不和我说话，也不看我。后来我就病了……大概是老了，经常做这个梦。我越不舒服，梦里的那些怪人好像就越能嗅到我。直到有一天做梦，我被一只怪猫发现了，它嗅到了我。它一直追我，我就一直跑，跑啊跑，跑啊跑，我跑到林子里……树林里还有还有……”

农拥军紧张地问:“还有什么呢？”

“还有……还有油蛤蟆……”

“油蛤蟆怎么了？”

“油蛤蟆样子不好看……醬着吃好吃……”

农拥军:“……”

“醬蛤蟆……今年豆子丰收啦……”怪老太婆糊涂了一会又清醒，呢喃着:“后来我身体越来越痛，直到有一天醒来时，不知怎么感觉年轻许多，身上有力气。唯一不好就是总看到耗子。又看到三多和儿媳妇不知道吃错什么药，把我的黑白照挂起来，这不是咒我死吗！没良心的玩意！”

这时平房屋内一个人从门边露出来身影，农拥军警觉的瞥一眼，是警员韦耀喜，他在后门守太久沉不住气从后门进来了。这时握着手枪，在看清刘三多血肉模糊的尸块后，惊得他倒退碰在了饭桌上。农拥军登时暗道不好！

老太婆迷离的瞳孔突然一收，说:“又有耗子来啦，可能又是来欺负我乖孙子的。”

农拥军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赶紧说:“奶奶，时候不早了，我要带着您孙子赶紧回学校去了！

她却充耳不闻，自顾自的说:“我、听到、耗子的声响了！”她五官竟然扭曲变形，脸上长出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