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目光中的冰冷,刘永言自然感受到了。
他打了个哆嗦,有点理解到了前些天顾炎和贾瑜在此对峙时的感受。
兵部尚书梁信然出列一步疑惑道:“臣闻贾将军军报,竟还有潜伏在西城的匪徒?”
看到床弩一瞬间,他就明白自己的兵部也跑不了,这种东西一定是军中流出去的!
询问贾瑜,既是为了了解案情,也是有一点惊诧。
西城可是神京城里各家达官显贵的聚居地,多少年都听不到什么乱子了。
贾瑜微微颔首肯定道:“彼辈俱是胆大包天之徒,臣行动之前已在府中留下数十护卫,然而贼众势大,为了报复臣曾一度攻入宁国府中,幸得荣国援助方才退敌。”
群臣哗然,就连几个一直八风不动的几个超品公爵都目露惊疑。
神京已经不太平到了这种程度?
要知道匪徒今日冲击的可以是宁国府,明天也可以是自己家。
宣文帝霍然色变,手掌在床弩上一拍,厉喝道:“好啊!天子脚下居然还有此等骇人听闻之事!”
“贾卿这等功勋之后、朝廷栋梁,竟然也敢恫吓威胁!真是丧心病狂!丧心病狂!”
皇帝一发怒,浓郁的雷霆之威笼罩金銮殿里,气氛瞬间低至冰点。
大殿刹那间归于死寂,静谧几乎针落可闻。
贾瑜声音清越,在这种环境格外显著:“臣平定南城等到天明归家时,府中家眷已经将余寇除尽,得陛下天恩庇佑,家眷无一死伤。臣眼下也将兵马司西城指挥下狱,留待责问。”
这次插话,既是为了表明自己先公后私的奉献,也是为了回圜气氛避免皇帝迁怒群臣。
谁惹出来的事,自然是谁去处理。
难不成贾瑜惹出来的事要大家一起挨骂?
当然贾瑜也不可能让皇帝将这份雷霆之怒给憋回去。
他心里门清的很,宣文帝的怒火没有几分是他口中的丧心病狂,更多的是因为皇帝威严被挑衅后的愤怒和贾瑜提前引爆这颗毒瘤时的心有余悸。
在看到床弩的那一刻,全部爆发了!
毕竟如果真等到改元大典那天时出现混乱,那可就是天崩地陷了。
不仅是宣文帝这位天子的威严岌岌可危,就连景朝的国家信用也会受到动摇。
宣文帝深吸一口气强行收起愤怒,嗓音冰冷中带着温煦:“景岳辛苦,公事祸及家人,也是难为爱卿了。”
杨宏义等一众阁老默默心惊,要知道宣文帝登基后向来最是重视礼教。
而在这种场合,天子都改而称呼起了贾瑜表字,可见此刻对少年圣眷之隆宠。
贾瑜深深弯腰,语气恳切道:“臣受陛下擢拔君恩如海,岂有辛苦之理?”
面对皇帝的安抚,他小小地打出了一张感情牌。
贾瑜前世的公务员生涯一大感悟就是:在领导夸你的时候,不要过分自谦。将全部来往流于公务,这样反而会生疏了彼此的关系。
最好是要从私人感情上再拉近一点距离。
当然这种煽情片段偶尔说说即可,不能过多。
贾瑜一放即收认真道:“陛下,臣以为此案尚未完结,其一床弩铠甲等禁品来源尚不清楚,兵马司内人手不足,需要刑部大理寺派遣高手过来审讯。”
“其二,顺天府责任重大,精武帮每每深夜运送,是如何通过城门?又如何避开顺天府查验?顺天府内必有其鳞羽爪牙潜藏,此等祸患毒瘤倘若不除,日后必是源源不绝!还望圣上明鉴!”
宣文帝微微点头深以为然,喃喃自语:“不错,这必然是团伙作案。”
他看了眼英姿神武德贾瑜,想起少年刚才感恩的话,心里顿时深感欣慰。
满朝文武,若是多来几个这样一心为朕的,何愁大事不成?
刘永言的紫色官袍下,此刻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他原本想着就是帮顾炎出气,顺便在自己手下的御史中树立起形象,来聚拢御史人心。
可谁能想到,这贾瑜上任以来,这么快就能破了这么个大案?
贾瑜得理不饶人,况且眼下他气势正盛,正是还击的时候。
都察院的这些御史屡次三番的拿他作筏子,还真以为自己是泥捏的?
贾瑜目光冷冽,不见声色的斜睨一眼刘永言,一张嘴是字字不提他,句句不离他。
心中冷笑:老东西,我倒要看看你屁股下面干不干净!
又拱手道:“陛下,刘大人身为顺天府尹,不仅不能掌控下属以至于神京走私猖獗,同时还于此时攻讦微臣,臣以为有为精武帮遮掩张目的嫌疑!”
群臣:“.....”
这位小贾将军,报复来的还真快......
刘永言慌忙跪下,连连磕头道:“陛下,是臣御下不严,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