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正阳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在擦拭汗水了。
感觉从开堂到现在,除了自己拍打惊堂木这个动作之外,每一步都和先前计划的不一样。
他看向堂下群情汹涌的众人深感头痛,但也隐隐庆幸黄五没有把自己攀咬出来。
正想着要不要再喊一声肃静。
只见一旁坐着旁听的林如海站了起来,此刻拱手朝着堂外躁动的诸人道:
“各位父老乡亲,本官是今任两淮巡盐御史林海,由圣上钦点,负责扬州盐务之事,诸位且听我一言。”
“黄五先前所言,确有其事。但也请诸位父老放心,贾瑜公子所提的新式治盐法已在实验,再过几天即可出结果。”
“倘若真是于国于民有利之法,本官在此保证,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新法之推行!”
听到他这番落落大方堂堂正正的发言,围观的百姓纷纷鼓掌。
“好!林大人是个好官!”
“太好了,以后盐价总算能便宜点了!”
“要是新法成了,小人愿意在家中供奉贾瑜公子牌位!”
“不错,算我一个!”
“俺也一样!”
最后这句话,是宝柱趁乱在人群里大声喊得...结果竟引得众人纷纷响应。
舒澜脸色涨红,也要张嘴说点什么,结果看到自家大伯不善的眼光,只能强行将跃跃欲试的心压了下去,小声嘀咕道:“俺也一样...”
黄万金咬牙切齿目眦欲裂,他想说点什么,但是周围百姓恶狠狠的表情让他瑟缩难言。
郭正阳叹息一声,此刻他也无法再做回护,只能一拍惊堂木,喝道:“黄万金何在?将黄万金带上来!”
两个衙役一左一右,按着黄万金来到堂中。
郭正阳还没来得及说话,贾瑜在一旁冷笑道:“黄掌柜,公堂之上怎么目无礼法?”
他左腿一用力,将黄万金踢翻在地,双膝直接跪下。
黄万金正想挣扎,但两侧衙役按着他动弹不得。
只能不甘心质问道:“你自己不曾下跪,又有什么资格让我跪下?”
贾瑜转身,对着门外百姓和煦一笑,说道:“我不跪,是因为我生的正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与我不同,且不提指使杀人一案,就冲着你这脑满肠肥的身子,不知道压榨了百姓多少血汗!”
他目光转而冰冷,指着跪在地上的黄万金,声色俱厉,语气铿锵如金石互击。
“你身上的绫罗绸缎,平日里的山珍海味,那个不是天下万千百姓供养的?”
“此刻来到这扬州公堂,你这肮脏龌龊之人,岂不是凭白玷污了府衙清白?依我看你不止要下跪,还要磕上三个响头!”
“你!你!你!”
黄万金气急,粗短手指指着贾瑜颤动,胸肺咳嗽不止,直欲要喷出血来。
舒澜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把将大伯舒明制止的手掌按下,大声呐喊喝彩道:“贾公子说的太好了!贾公子心念我等百姓,我恨不能以身...做牛做马,以报公子大恩。”
宝柱准备好的台词都没来得及念,此刻不由一愣,大爷还安排了别人?
但是他反应的还算快,立马接上话:“公子心念我等小民,实在是古来罕见的大善人!”
身边百姓被他俩鼓动起了情绪,也纷纷大声附和。
直接将贾瑜夸成了唐僧一般十世修行的大善人。
舒明叹息不已,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家的这个侄女如今一颗心都挂在贾瑜身上了。
他看向一旁的丫鬟春儿,眼神探询:你家小姐今天怎么回事?
春儿委屈坏了,只能瘪着嘴摇头:我也不知道呀...
郭正阳不得已,再拍惊堂木,喝道:“肃静!”
纷杂声音渐渐止住,只是显然这次效果远不如上次来得好。
郭正阳皱着眉头,装作大公无私的模样说道:“公堂之上,只谈公事!盐法安排,尔等自去寻巡盐御史,接着审问东关街械斗一案!”
再这么鼓吹下去,贾瑜要成圣人在世了,还怎么偏帮?
郭正阳起身,对着黄万金怒目而视:“本官问你,你先和贾瑜发生口角,后又指使黄五买凶杀人,此事可为真?”
他看似怒不可遏,实则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打,示意黄万金先行认罪。
在古代买凶杀人和杀人大有不同,郭正阳此刻暗示黄万金认罪,他就会在判决书上标注教唆之嫌,再加上贾瑜没有功名官身,这案子就会注定不了了之。
这也是为什么黄万金事情败露遭到黄五指证,尚且留有底气的原因。
黄万金肥厚手掌捏紧,不甘道:“小人认罪!”
郭正阳欣喜点头,指着他怒喝道:“真是无耻之尤!贾公子心念百姓,你竟为一己之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