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师的意思是......”
王怀川起身,肃然道:“原本我是只想着带你出来看看江南风景,开阔眼界。但如今却不得不加快脚步了。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是你的师兄,我们到了扬州就直接去他的官衙整顿盐务。”
“虽然宋远亭不是太上皇的人,但江苏布政使司官场上陛下势力薄弱,宋远亭不一定能顶多久,因此盐商缴银一事,必须要速战速决。”
他慈祥的看了眼贾瑜道:“到了扬州之后,你就跟在如海身边,多看少做,别看如海只是六品官。巡盐御史的岗位非常重要,需要打交道的人形形色色,你如果能从他身上学得一二,将来无论做什么都用得上。”
贾瑜沉声应是,王怀川的举止告诉他,这次的任务无疑要提速了。
老爷子挥挥手道:“这几日为师要先一步写信给江南官场上的老朋友,没什么事情你就先和天成思考思考如何破局,不要过来打扰我。”
王怀川礼部尚书出身,十余年官场经历,结交了无数名家大儒,这些人散落在各地。
其中在整体崇向书香文治的江南,自然是多不胜数。
更遑论还是当初官场上的门生故吏,为他所录的进士二百余人,都要尊称他一声座师。
如果不是老人致仕之后无心权势,他就是景朝如今最大的学阀之一!
贾瑜躬身退出了房间。
站在门外,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细胞都在跳跃。
面对波谲云诡的江南局势,他心中没有畏惧,反而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
前世身为芸芸众生中的平凡一员,一生唯唯诺诺。
如今,他借着贾母和老师的东风,已经可以勉强的跳入棋盘里,作为一枚小小棋子了。
神京,乾清宫
尽管已经是入夜时分,但这里已经灯火通明。
林立的烛火光芒映在金玉之上,再照到地上的大理石砖面,显得不染纤尘。
皇贵妃舒然一身雍容华贵的宝蓝色长裙,头上金步摇的璎珞垂到小巧玲珑的耳边,轻轻摇晃。
她是前来给宣文帝送宵夜的。
景朝治政严苛,无论是太监还是后宫,都被皇帝和大臣所限制,基本没有干政的权利。
正因此,宣文帝虽然后宫嫔妃不多,但是大家彼此间的争斗从来不少。
宣文帝后宫中,皇后卢氏仅有一女,儿子早夭,倒是两个贵妃,生下了三个皇子。
舒然的儿子排行老三,另一位贵妃林氏两个儿子排在老二,老五。
大皇子就是皇后所出,可是九岁即夭折,如今只留下了长公主宁和,今年依旧十六岁待字于闺中。
最近几日皇帝忙于朝政,很少召嫔妃侍寝。
但各路嫔妃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尤其是这两位诞下皇子,有志于皇后之位的皇贵妃,每天都想着法子来皇帝面前刷存在感。
“陛下,这是妾身亲自做的银耳粥,陛下最近总是熬夜,妾身特意问了太医,说银耳粥可以降火,陛下多少还是喝一点吧。”
舒然的语气娇柔,声音婉转。
这位皇贵妃如今不过三十出头,她出身于轻风细雨的扬州水乡,声音本就绵软,再加上一点微微的天然夹子音,听起来让人心里酥酥麻麻的。
宣文帝却没有欣赏美人的心情,他心中还在复盘思考今日朝会上的事情。
首辅陈庐一反常态,推举官员接任金陵知府。
这从结果来说无疑是对宣文帝有利的,江南的官场一向唯太上皇马首是瞻,空出来的金陵知府,宣文帝从来没有天真的以为可以派自己的人顶上去。
如今上位一个没有派系官身清白的宋远亭,就是在帮他,反倒给了他拉拢的机会。
但自古以来政治斗争都不能只看一时的结果,你所以为的馈赠其实都已经在暗地里标注好了价格。
陈庐今天的下场让宣文帝思考,自己是否可以将这位名满天下的实干派官员拉进自己的派系里。
作为皇帝他的思考天然比宋远亭更加全面。
宋远亭所担忧的党争在宣文帝这里压根不存在,陈庐年纪大了,倘若有半点结党结派的心思,宣文帝只需要一纸诏书以颐养天年之名义,就能废了陈庐大半。
因此在官场上,任何一个想进步有远虑的官员,都不可能去投靠这位年纪古稀的首辅。
只是,该如何拉拢呢?
宣文帝头痛的揉了揉额头,倘若这位首辅是个好说话的,早就被太上皇拉走了。
这老头不慕权势,不贪荣利,委实不好对付呀。
看到身侧皇贵妃舒然那玲珑有致的身子正伏在御案上,细嫩手臂舒展摆放碗碟,宣文帝突然心中一动。
他一把拉过舒然柔弱无骨的身子,搂在怀里问道:“朕听说爱妃家中有个侄女,如今年芳十六,知书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