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

赵先生跨入西偏院的院子里时，林讷正在练拳。

赵先生也不打扰他，接过丫鬟送来的茶水，在院子里的凉亭坐下，看着林讷打拳。

林讷练完拳，走了过来。先向赵先生行礼。

“赵先生，您这么早就过来了？”

“府中无事，来教你读书。”

一本书，出现在赵先生的手上。

封面四个字，是那《说文解字》。

林讷认识些字，但也不多，这说文解字，正是合适不过。

“真是有劳先生了，先生是学宫中人，学识不凡，来给我启蒙，怕是有些大材小用。”

“启蒙一事，乃是读书人的大事，何来大材小用一说？学宫这些年，对于启蒙一事，多为关注。这本说文解字，乃是学宫新编，正准备推广。”

“读书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赵先生坐下来，向林讷问道。

“先生请问。”

“你的志向，是什么？”

林讷思考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到了如今，我也是不知。我年少时，想的是振兴家业，赡养父母，后来父母去世，便想着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这个世界。等走出来了，视野开阔了些，知道了有修士存在，而且自己也走上这条路，一时之间，反而迷茫了。”

林讷说的，都是心里话。

当他知道自己来到了异界，而且父母都是农人，便想着好好练武，将来凭借一身本事，不说封侯拜将，也要挣下一份家业，让父母过上好的生活。

后来父母去世，家中也无亲人，没了牵挂，就封侯拜将挣家业的心思，也就淡了。反正自己又武术傍身，不如走出去当个侠客，看一看这个世界，闯一闯江湖。

谁知这世界，比林讷想的还要广阔。

到了如今，走上修行路，更强大了，也更厉害了，反而迷茫了。

之前宋致远和他推心置腹，让他帮忙，振兴宋家，林讷答应下来。反正一个人，也无所依，做什么都无所谓。

此刻静下心来，认真思考，当时间跨度变得更长一些，好像这件事，也不会占用他太多时间。

那这之后呢？

当真是不知道。

“无妨，有没有答案，其实是无所谓的，林讷。”

“其实这做人，做事，不一定非要就有个目标。遇见了，想做了，就去做也未尝不可。就算那天心血来潮，要做什么，都可以。不过，无论什么事，做了，就要有一个标准，要一贯而行之。”

“你是修士，和常人不同。常人能约束自己的东西，修士不一定就有用。修士能约束自己的，是修士自己。”

赵先生教林讷的，是学宫的第一课。

学宫问道，第一步就是启道。学宫也无修行上的师承关系，而是先生，学生。

“你还年轻，不知道反而是好事。好了，这些都是闲话。接下来，我要教你的，除了读书写字，还有这山上山下，都能用得着的学问。”

林讷想要站起，跪下来拜师，却被赵先生阻止。

“我不是你先生，你也不用对我行先生之礼。你要是拜师，我就要教你学宫的道理。如此对你，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一并行之。

赵先生可以向林讷授业，也可以解惑，却不会向林讷传道。

所以，他认为自己不是林讷真正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