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此番前来,是为何事?”孙圣便把先前兵征蓬莱县一事说了,言道:“今我特求师父并着众位师兄师弟前来助我一臂之力,不知师父所在何处?”白钦道:“师兄有所不知,自你离山以后,师父便说自家大事已完,将返天庭,只有一阵烟尘空留房中,人已是不见了踪迹。现在观中只留我等众师兄弟在此。”孙圣大惊不已,便道:“既是师父不在,师弟便请出山助我一臂之力,以襄百姓、救万民,成此不世功业。”白钦听时,却是笑一声道:“师兄,你道我真个糊涂么?昔日同门之时,谁不知你有为人主之心?如今却要说一个甚么襄助万民,要拖了我也上你的贼船,不知羞也不羞。”孙圣听了,面色登时气得雪白,正待发作之时, 却早恼了符犼、陆獬、寿猄、席獨四人,一齐发难道:“白师弟好没道理,孙师兄有鸿鹄之志,我等正应襄助,怎地这等尖刻?”白钦桀桀冷笑道:“我喜便是喜,不喜便是不喜,有甚相忌处?”孙圣大怒,举拳直打白钦。那边石泽霸见孙圣动粗,亦是大怒,厉声喝道:“做甚么便打人?”便扑上去与孙圣扭做一团,那边符犼、陆獬、寿猄、席獨四人亦抢上来帮助孙圣。常轩、张岳见不是头,急上去分开两边,孙圣怒气不止,喝道:“师弟今番这等不义,好生令人心寒,搁着此事,你我日后再见,休怪我孙圣也不念旧情。”言讫径自而去,符犼四人亦追着孙圣,一道儿走了。白钦见是如此,心道:“祸事了,这厮素来心胸狭隘,现又做了贼寇头子,刚才被我这般一说,必会带兵来此,我若留下,岂不白白遭祸?”索性收拾行囊,骑上匹马,辞别石泽霸等五人,独自一人下山去了。
且说白钦一人一马离了蛇豹山,仍复往西北方向,一路马不停蹄,有路便走。这几月天气夜最短,看看晓星离地,东方发白,白钦腹中好生饥饿。细认那个所在,已是快到了睦州府边界的地方,见自家身上已无干粮,银囊也空,白钦望那空银囊,似是想着一事,又在马上一阵摇头,踌躇半晌,好生委决不下。
转眼太阳将要离地,看看周遭店面都渐次开了,只见左侧一间生药铺,也下了排门,有人出来悬挂招牌。白钦索性咬牙道:“当年爹娘在时,曾言昔日与邻家吕叔甚好,今番我也是有一身本领之人,便去求他一求,倘或可行。”主意已定,便下马去寻个吃食店,沽了两角酒,切了三五斤牛肉。白钦问过卖道:“敢问店家,这里到台州府还有多少路?”过卖道:“客人若要去那台州府,需先进这方岩山,往南走。顺着官塘,过个六十五里便到了。”白钦道:“这里到方岩山有多少路?”过卖道:“这却远哩。你若要从此处去那方岩山,都还需有个五十里;往前的年头都可穿那羊肠小路捷过,这两年却立了个寨子在当口,唤作栖霞寨,搜掠过往客商,官府都不敢来管,只得绕远而行。”白钦听罢,心里细细一琢磨,又问了备细,打定主意,便会了钱钞,快马加鞭奔那栖霞寨而去。
白钦看那栖霞寨端的是个险峻要害,堵御的将弁兵丁果然森严。见着有人来此,寨上锣鼓齐鸣,一位女英雄驰马自那寨门而出,背后令旗大书八个大字“栖霞寨寨主仇琼英”。
原来这仇琼英祖贯汾阳府介休县。因其父母为官府所害,流落江南,飞石杂技,聊以为生。一日这仇琼英夜间合眼时,见得一神人说:“你欲报父母之仇,待我教你武艺。”仇琼英心灵性巧,觉来都是记得。他便悄地拿根棒,拴了房门,在房中演习。自此日久,武艺精热。不觉两年已过,仇琼英已是武艺高强,人心尽望,便在此立寨为王,打家劫舍,一夕偶尔伏几假寐,猛听的一阵风过,便觉异香扑鼻。忽见一个秀士,头带折角巾,引一个绿袍年少将军来,教仇琼英百般暗器。那秀士又对仇琼英说:“汝宿世姻缘已到,当应自取。”仇琼英听了“宿世姻缘”四字,羞赧无地,忙将袖儿遮脸。才动手,却把桌上剪刀拨动,铿然有声。猛然惊觉,寒月残灯,依然在目,似梦非梦。仇琼英兀坐呆想了半晌,方才歇息。
次日,仇琼英尚记得飞石子的法。便向墙边拣取鸡卵般一块圆石,不知高低,试向卧房脊上的鸱尾打去,正打个着。一声响亮,把个鸱尾打的粉碎,乱纷纷抛下地来。众儿郎皆是惊喜,三言两语的便将仇琼英的飞石手段传出去,哄动周遭乡野,都称仇琼英做“仇矢镞”。春去秋来,心腹偶提婚配一事,仇琼英念起梦中姻缘之事。便对众儿郎说道:“若要匹配,只除是一般会打石的。若要配与他人,奴家只是个死也不从。”当下这仇琼英带着一队儿郎旬成阵势。当先一骑银鬃马上,白钦看那仇琼英怎生模样?但见:
金钗插凤,掩映乌云;铠甲披银,光欺瑞雪。踏宝镫鞋翘尖红,提画戟手舒嫩玉。柳腰端跨,叠胜带紫色飘摇;玉体轻盈,挑绣袍红霞笼罩。脸堆三月桃花,眉扫被春柳叶。锦袋暗藏打将石,年方二八女将军。
身后儿郎个个喝采。阵里花腔鼍鼓喧天,杂彩绣旗闭日。仇琼英看见那白钦是个美貌男儿,心道:“莫不就是此人。”骤马出阵,挺枪直取白钦。众军呐喊。那白钦也不答话,只是拍马拈剑来战。二将斗到十余合,白钦肚中早有计较,故作破绽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