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黑子交出十把毛瑟枪,一百发步枪子弹,庄越率领队伍离开刘村,这回堂堂正正从村口出发,在官道伏击了一队日军,打死四人。强大的火力使日军望而生畏迅速败走,随后大批日军朝西北扑来,游击队向南挺进,越过铁路进入芦苇丛的秘密营地。
庄越独自来到八家坟,那棵高大的树枝上坐着蒋风成,
“早。”
庄越问:“这么清闲。”
蒋风成溜下树:“今天是我最清闲的一天,看看风景。”
庄越问:“他们人呢?”
蒋风成说:“毛戈死了,姓樊跑没影,扫荡提前结束。”
庄越说:“结束,消息可靠吗?”
蒋风成说:“不明武装分子袭击刘村,除了阁下,县境之内我想不出还有谁这么干。”
庄越说:“是我的人,你有意见。”
蒋风成说:“毛戈一死,日本人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庄越说:“求之不得。”
蒋风成说:“带来一批武器,埋在西门外乱坟冈,找我的坟,碑上有我的名字。”
“这年月有名字的墓碑不常见。”
“迟早的事,图个吉利。”
“赵渐飞走了没有?”
“狗东西在火车站扎下了。”
正午的春雨时大时小时有时无没有停歇的意思,湿地上空漫起一层水面像一尊怪兽,
祝家年拿着登记册陪佐藤走进仓库清点物资,忙活半天,佐藤走出仓库,派简东策去仓库帮忙。简东策答应这就去,回屋取包烟。宋青听到声音站在门口,两人使个眼色,这几天二人轮流监视赵渐飞,恐怕这货玩消失。
祝家年一身灰尘,仓库物品堆积如山,表面看依旧乱七八糟其实大致归类完毕,需要东挪西凑尽量归整。简东策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祝家年让他挪动的货物堆在最里面似乎很难下脚。祝家年三绕两拐竟然顺利走到尽头,非常巧妙的设计。
木箱藤条箱皮箱包裹麻袋互相积压,简东策按照吩咐一件件搬开,祝家年从看似杂乱无章的物品里取出字画,瓷器,古籍等物。简东策对此没多大兴趣,只知道比较值钱,这些都是鬼子搜刮来的。祝家年对瓷器特别感兴趣,亮起电筒观察的非常仔细,光亮里的祝家年换了一张面孔,斯文而贪婪。
“找个箱子,大点的。”
简东策腾出一只大箱子,祝家年将三件瓷器一幅字画小心翼翼放进箱子,用麻袋碎布塞住缝隙。
祝家年直起腰:“有兴趣的话挑几样?”
简东策摇头:“不喜欢这玩意,没啥用,不当吃不当喝。”
祝家年说:“也对,这玩意都是吃饱了没事的人打发时间的,不值几个钱。我老婆喜欢,给她准备几样,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脂粉首饰,小家碧玉。”
简东策说:“嫂子要来?”
祝家年说:“夫妻不一起过日子怎么叫夫妻,一个人寂寞,两个人才算家,今天的事别说出去。”
外面有人喊站长。
一队日军开进火车站,这是一部分扫荡回来的鬼子,抓来四十多个老百姓。
佐藤宣布,今天有火车过来,然后去了赵渐飞的住处。宋青紧张起来,借故送烟观察动静,赵渐飞穿戴整齐再无紧张焦虑的神色,一付随时起程的状态,拱手作揖感谢照顾。
简东策借外出采买将消息传出去。
等到黄昏火车不见踪影,前方来电话通知火车晚点,具体时间待定。祝家年判断火车今天无法抵达,只能等明天,他指令职员让出宿舍供鬼子休息。
佐腾听从祝家年的建议,东西哨位增加双岗,以废弃车厢为支撑,加强对铁路以南的防范。祝家年多次参与节日庆典之类的保安行动,越是重大活动越容易麻痹大意,反其道而行之可防止意外事故。
傍晚做饭烧水,宋青开始忙碌,推着小车去煤场运煤。装上一车正要走,煤堆里传来丝丝丝丝的怪声,仿佛蛇的声音。宋青一怔,时光瞬间拉回记忆的儿时,蔡小东经常使用这种奇特的声音招呼他,宋青嘴里发出同样的丝丝声。
果然,蔡小东声音从上面传下:“赵渐飞在不在?”
“在。”
“在哪儿?”
“旁边亮灯的房子,想干啥?”
“我想他······”
“别乱来。”宋青看不见人。
“忙你的去。”
宋青不能做过多停留,心里产生不详的预感。他把这事告诉了简东策,简东策说,让他走。简直胡扯,他不了解蔡小东,宋青也没工夫细说。
车站再次接到电话通知,有一段线路出现坍塌,火车延迟到明天。
日军军官决定全体休息,将被抓的百姓关到废弃车厢看管。
宋青再次来到煤场,在车把上挂了一盏信号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