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荒野集聚着上百个老百姓,大多都是逃出来的,无处可去聚集在此不敢靠近大路。路上经常有往返于三齐镇的日军,看见老百姓立刻射击操练枪法,美名其曰清理障碍。
夜里,荒原深处点起篝火,李春逮来几只野兔野鸡架在火上烧烤,香气弥漫。
木匠远离火光负责警戒,见一个人慢慢走来,一个腿脚不利索的老者,闻到味道摸过来。
庄越撕下鸡腿递过去,老者三两下吃完,饿坏了,噎的直喘粗气。
老人说,他出城走亲戚,回来发现县城被日军占领,苦等两天,城门禁止出入,家人都在城里,城门一直关着,除了日军,老百姓一个没出。西门倒是开着,往外拉尸体,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路上全是日本兵。南门有火车站,一般人进不去,东门通往省城搜查更严,许多人转到北门外,这边的鬼子少。
木匠说:“老乡,别怕,管他多少,我们就是来打鬼子的,从山里下来的。”
“你们啥人?”老者这才想起。
木匠说:“我们是抗日队伍。”
老人哇哇大哭,庄越咬牙道:“打,打县城,打鬼子。”
木匠吓一跳,打县城,咱仨?
庄越走出篝火的光亮,默默眺望漆黑的远方,别以为侵占了我的家我的家就是你的,做梦。打过三齐镇,现在我要打县城,哪怕打不死一个鬼子,就是告诉日本人,我还在,中国在抵抗。我可以袭击哨兵,向城墙射击,向日军的影子开火,向这帮兔崽子的旗子射击。
宣战,要让占领县城的日军听到反击的子弹。
河上的拱桥断成两半,日军在中间搭了粗壮的木板方便过人,车马暂时无法通行。
日军将哨位延长至桥头,新盖的草房作为哨卡,城墙的火力足够控制这座断桥,为什么要搭建住所看守,庄越想到,日军不能中断与三齐镇的联系,很可能动手修复断桥,果然,日军押来砖瓦石头等建筑材料。
庄越爬到一棵适合观察的树上,木匠警戒,李春依旧到处找吃的。
断桥上坐着一个日本兵,三小时换一次岗,有日军出入草房,最多两三个人,估计里面不超过五个。
一个断桥,庄越盯了一天,李春收获颇丰,野菜炖狗肉,吃饱喝足,木匠拍拍肚子:“扛两天没问题。”
李春说:“还扛,打算住这儿。”
木匠小心的说:“队长,我觉得应该回到山里,队伍不能没领导,侦察了两天,咱们够不着小鬼子,想打也打不过去。”
“嗯。”庄越闭目养神。
李春看出点意思:“队长,我准备好了,不打一下对不起这锅狗肉。”
庄越问:“会游泳吗?”
李春说:“这算啥事,从小就会,浪里白条。”
庄越说:“妥啦。”
木匠问:“啥妥啦?”
庄越说:“不是打过去,是打回来。”
木匠不解:“打回来?”
庄越说:“白天我们没有一点机会,晚上兴许找机会,今晚阴天,如果老天爷帮忙,再下一点雨。”
木匠抬头一看,可不是,天空乌云密布,荒野冷风劲吹,要下雨了。庄越讲述了作战方案,李春觉得队长疯了,那有这样打仗的,纯粹送死,但他没有退缩,毕竟心里充满战斗的愿望。
午夜前,三人找到白天看中的泅渡点,脱的精光,衣物打成包裹用枪挑着渡过大民河,冻的牙齿打颤,过河后穿上衣服向东跑出一段路,防止着凉嗓子咳嗽,好一会儿身体才暖过劲。确定身体没受风寒,三人朝城墙跑,跑到城墙根下,这是最危险的时刻,一旦被城墙上巡逻的敌人发现,只有逃亡的份,尽管黑夜遮蔽,还是能发现三个移动的黑影。
前夜,城墙上的巡逻比较紧张,时不时用电筒照下,后夜开始松懈,庄越利用敌人的松懈潜入敌人眼皮底下。
河水的喧哗夜风的肆虐将庄越三人的行动覆盖,慢慢靠近北门,到达一处堆积破砖烂瓦的地方,这里是城门和城墙的死角,三人隐身其中。
庄越还要侦察一个细节,草房的日军有没有夜间整体换班,这个情况白天无法观察。
“这个哨卡简直多余。”李春小声嘀咕。
庄越说:“怕炸桥,这个桥对三齐镇非常重要。”
木匠说:“小鬼子为啥这么重视三齐镇?”
庄越说:“闭嘴。”
午夜过后,北门毫无动静,城墙上巡逻的频率减少,庄越朝断桥爬去。距离越来越近,桥上有一个黑影,看不清坐着还是蹲着,时不时站起身活动活动腿脚,电筒的光柱扫视对岸。桥面较高,对岸看不见哨兵的位置,如果有人上桥就会踩中倾斜的木板,日本人很鬼,木板没撤,做过手脚。
庄越身体贴地,全神贯注凝视前方,木匠和李春依旧隐身。
过了很久,草房出来一个换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