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的围裙给蔡小东挂上,不紧不慢的动起剪刀。
“镇里来新人了。”
“什么人?”
“几个年轻人,宣传抗日。”
老臭虫带来新的消息,据毛四说,日军开始向省城进攻,高岭县开战,这意味着小日本的进攻没完没了,国军在抵抗,越抵抗越退步。
蔡小东说:“毛四天天传喜讯,耳朵都磨出茧子,我早知道,有一天他能带回来坏消息,以后没好日子过,师父,你有啥打算?”
老臭虫说:“走一步看一步,怕是真的躲不过去。”
蔡小东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老臭虫说:“有了女人,牵挂的太多,你要还是光棍,不会这么讲。”
蔡小东说:“小梅过几天来,她想让我去省城,如果省城也不保险,我们打算去西南。”
老臭虫一声叹息,手上的剪刀利落的喀喀声听上去格外舒服。
“不过,就算小日本打过来,我看,最多打到县城,他们未必看上咱们这种小镇子。”
蔡小东同意这个看法,也是镇里百姓一致的看法。
“高镇长可能另有想法,让我扩充自卫队,县里拨枪,我怀疑上面想让自卫队充军上前线。”
老臭虫说:“国军都挡不住小日本,自卫队几根破葱,上去就是送死。”
蔡小东是三齐镇自卫队挂名的队长,原来的队长前不久全家搬迁,当时还引起一片嘲笑。高天良不由分说,把队长的头衔按在蔡小东头上,管你愿不愿意。蔡小东无所谓,照样过散漫的日子。
蔡小东换个话题:“师父,还不习惯用推子?”
他在省城买了一把崭新镀银的理发推子,洋货,老臭虫使不惯,试了几回觉得不过瘾,感觉把一辈子的技艺推没了。
老臭虫瞅着整齐的发型心里高兴,给徒弟剪头就是一次娱乐消遣,什么时候结束时间看心情。
“等我走不动了再说。”
在三齐镇能指使老臭虫上门服务的只有蔡小东,镇长高天良都不行,谁剪发都得来屈尊到家。蔡小东不同,他是三齐镇的旗帜,神一般的存在,外人不敢讲闲话,因为没有蔡家,没有蔡小东,白杨寨的土匪能把三齐镇欺负死。
今天阳光很好,蔡小东忽然心情低落,默默注视远方渐渐消散的雾霭露出无边的平原,田野泛绿,地平线浮动白色的流云。
老臭虫举起剪刀:“有人从后山下来。”
蔡小东说:“师父功力深厚,我听不到。”
老臭虫说:“谁敢走这边?”
的确,很少有人下山经过蔡家,尽管屋后有条山路,蔡兴祖从来不惯着,一旦发现有人经过,立刻开口大骂,天下没路了,眼瞎啦!久而久之,这条路成为蔡家专属。
坡前的羊肠小道绕过房屋通向后山,可以去往山里,也能从峪口绕出来,后山一片荒芜,只有蔡家人上去砍柴,采药。何况蔡家房屋后一座座荒山,不是什么必经之路,山里的人大可走那边的山口。
蔡小东笑道:“外乡人。”
一个手持砍刀身背竹篓的中年汉子转出屋脚冒出头,径直走到两人身边。
中年汉子问:“是东少爷?”
蔡小东目不斜视:“你那位?”
中年汉子小心说道:“我从白杨寨来,方掌柜请您去一趟。”
蔡小东问:“怎么走的上面?”
中年汉子从怀里取出一个纯银护心锁
:“从山里横穿过来的,怕耽误时间。”
蔡小东看一眼:“去屋里舀一碗水。”
中年汉子哎了一声,进屋在门后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出来,蔡小东的手伸出围裙接过水瓢,轻喝一口:“辛苦,以水代酒,请。”
中年汉子接过一饮而尽,抹抹嘴,将水瓢放回屋里。
蔡小东问:“小方有啥话?”
中年汉子说:“方掌柜交代,请东少爷走一趟,有要事商量,越快越好。”
蔡小东说:“我没见过你?”
中年汉子说:“东少爷很少去寨子,不过,您去的时候我见过,我这种跑腿的不入少爷法眼。”
蔡小东抬起眼皮:“给你出个谜语。”
“啥,谜语?”中年汉子不解。
蔡小东说:“闲着也是闲着,没看见我正忙,再说我不认识你,这是我的规矩,不然的话,请便!”
中年汉子应声道:“方掌柜吩咐过,一切听东少爷的。”
蔡小东说:“一只蛤蟆五条腿,去一条腿,加一条腿,你说,蛤蟆还剩几条腿?”
中年汉子觉得有趣,思索道:“多一条腿,少一条腿,还是五条腿等于没加减嘛。”
蔡小东说:“错,这只蛤蟆没腿。”
“不可能。”中年汉子两腿忽然发软,站立不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