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顾舒泽这样的人,即便在边关对敌,无比艰苦,也从未想到,原来最底层的宫人,每人都是一部悲情剧。
十四从顾舒泽的眼底看到了同情,怜悯,痛惜……
即便尚公公当初选中了他,他也从未在对方眼底看到过这样的情绪。
只有嫌弃。
真的只有嫌弃!
因为他们这些宫人,在大总管的眼里,不过就是能干活,会呼吸的工具。
根本不配称之为人。
工具都比他们强!
因为工具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
所以,他们能得到的,只有嫌弃!
但是此刻,十四突然感觉眼睛有些发涩。
在顾舒泽眼里,他是个人!
是个真真正正的人!!
即便他已经不完整了。
对方眼神里也没有一丝嫌弃!
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他好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场!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其吐露心声了。
对方当他是人呐!
那是他从未获得过的尊重!
顾舒泽看清了十四眼里的泪。
“我去出恭,你等一下。”
他说完也不等十四回答,转身出了房门。
顾舒泽走到远处,止步。
屋里,很快传出压抑的哭声。
先像春日的小雨,淅淅沥沥,渐渐发展成夏天的狂风骤雨……
顾舒泽靠在墙边,静静的听着。
十四的哭声渐渐低缓,最后终于消弭了。
顾舒泽从旁边的屋里提溜了一壶放凉了的白水,拿了一个杯子。
哭了那么久,总得将水补充些回去。
他重新推开门进屋。
哭过后的十四,脸被他用衣袖胡乱抹了几把。
晚上挖坑,其衣衫上全是尘土,这下好了。
他满脸都是黑一道白一道的,像个钻了林子出来的梨花猫。
顾舒泽忍住笑,倒了一杯水给他。
“嘴说干了,喝点。”
十四受宠若惊,连忙接过水杯,点头若捣蒜。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他吨吨吨喝干了一杯水,感觉有些意犹未尽。
水好甜!
从未喝过这样甜的水!
顾舒泽见十四悄悄瞟自己手里的水壶。
他将水壶递给他:“自己倒。”
十四感激地接过:“谢谢大爷。”
他尚未说出口的需求,对方都知道。
对方知道了不说,还进一步满足了他的需求。
这样的人,如果是他的主人,他愿为其肝脑涂地!
十四灌完了一茶壶的水,终于心满意足得放下了茶杯。
“大爷,您问吧。小的把知道的都告诉您。”
十四说得无比真诚。
笑意爬上了顾舒泽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