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粲在心中安慰自己。可他刚松了口气,忽然想到什么,心脏又紧张地悬了起来。
袁公路虽然接触不到我,但他能在战场上接触到我方士兵啊!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势必会死命地朝着他们发泄怨气与怒火。
“彼军人多势众,”王粲迟疑道,“袁公路一旦被激怒,会不会……”
“仲宣不必担忧,兵再多,没有良将统率,也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郭嘉慢条斯理地说,“从这些天的情况看,袁公路用兵全然不得要领,完全不是女郎的对手。”
身为主帅,袁术本应身先士卒,早点抵达前线坐镇中军,指挥调度,提升士气,却因过度追求舒适而拖慢了整体的行军速度;
袁术在战场上还不忘搞政治斗争,派了孙贲领兵,却又故意限制他的权利,最后干脆临阵换将,以致军心动摇,引起孙坚部曲的强烈不满;
袁术不够谨慎,派遣的负责押送粮草的将领懦弱无能,运粮队战斗力过于疲软,导致粮道被断,粮草被焚毁;
……
错误多得实在是数不清楚了,鬼知道袁术到底是怎么平安活到现在的。
“我军的装备刚刚更新换代了,”吕昭适时接过话,“正好试试看。”
张辽先是愣了愣,紧接着眼中闪过一抹喜悦,他猛地挺直身体,手肘撑着桌案,上半身微微前倾,激动道:“您说的可是……”
“马镫和重型盔甲,”吕昭点点头,“奉孝前两天运来的,今天才清点完毕。”
骑兵是所有兵种中最烧钱的,放眼整个天下,能养得起骑兵的,也就吕布、公孙瓒和袁绍。
其中吕布和公孙瓒占了一些边陲之地的便利——骑兵对抗鲜卑、乌桓等入侵的外族更有优势。袁绍则是纯粹的家大业大,为了跟公孙瓒对抗,最近才刚刚组建起一支骑兵,正在磨合中。
为了进一步提升并州军的战斗力,吕昭不仅搞出了马镫、马蹄铁,改良了高桥马鞍,还决定抽调精锐,组建一支全副武装,专门负责平原冲锋,击垮敌阵的重骑兵。
所谓重骑兵,就是连人带马都穿着精良的盔甲,持有盾牌和长柄武器,牺牲敏捷度换取高攻击和高防御的特殊兵种。
骑兵已经贵得令人感觉肉疼了,重骑兵只会更上一层楼。
吕昭手里有份南阳矿脉图,去岁吕布按图索骥,花费不少的时间,一共找到了大大小小十几处全新的矿藏,经过仔细斟酌,最终选择了其中的五座集中开采。
解决了原材料的问题后,兵器造价比以前低了许多,但成本摆在那儿,再便宜也便宜不到哪儿去。
所幸除了矿脉图,吕昭还有万能的荀彧。
按照“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在荀彧通过考核后,吕昭基本将内政放手交给了他,并不怎么干涉他的行动,只提要求。再加上她最近忙着对付袁术,寻到一点空隙,优先考虑的也是粮食和棉花等民生问题,她还真不知道荀彧到底是怎么一口气变出了三百套制作精良的重型盔甲的。
管他呢,反正有的用就行了!回头再给文若多加几根鸡腿。
这下王粲总算能安心了。不仅安心,他还受到了鼓舞,心情激动,文思泉涌,当即扯过纸,埋头刷刷刷地写了起来,下笔如有神。
“请给我一柱香的时间。”王粲说。
握住笔的少年面容平静,目光专注,一扫平日的活泼跳脱,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渊渟岳峙的不凡气度。
所有人不自觉地安静下来,生怕打扰到这个状态的王粲。
吕昭没说话,尊重地比了个“请”的手势。
说一炷香就一炷香,光点熄灭的瞬间,王粲长舒一口气,“啪”地撂下笔,不太讲究地用袖子擦了擦额角沁出的汗水。
吕昭小心地捧起纸,认真阅读。
整篇文章一气呵成,中间没有丝毫涂改的部分,行文流畅,语言精练,文采飞扬,吕昭特别要求的那句话也写上去了,完美融入其中,足见王粲属文功力之深,令人叹为观止。
再挑剔的甲方都不能从这份檄文中挑出哪怕一丁点儿的错误。
吕昭满意地笑了,甚至有些舍不得送去给袁术,因为她知道这张纸的下场肯定是被袁术撕个稀烂。
“可否麻烦你再誊一份儿?”吕昭的语气十分诚恳,“我想收藏。”
王粲嘴角一抽,哭笑不得,“多谢君侯厚爱。”
誊写的时候,吕昭夸王粲的书法好,王粲这次变得很谦虚,“君侯谬赞了。比起钟侍郎,我还差得很远。”
钟侍郎指的是钟繇,汉末著名书法家,楷书鼻祖,与书圣王羲之并称“钟王”。
吕昭拍了拍王粲的肩膀,鼓励道:“术业有专攻,你文章写得比他好。”
*
吕昭的计划推行得非常顺利,檄文和女装送去瀙水大营后,制造出了完美的大范围AOE效果——主公被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