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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百姓们对豪族八卦一向津津乐道,这是他们枯燥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
“你们知道来的人是谁吗?虞家竟然开了正门!”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是湖阳君!”
“真的吗?太好了!我终于有机会见见湖阳君了!去年冬天下大雪,我家牛棚塌了,牛差点儿被压死,多亏湖阳君遣人来救灾,我家耕牛这才保住了。”
“凭你也想见湖阳君?”
“你这话就不对了啊,我有亲戚在宛城,见过湖阳君好几次,还跟她说过话呢,她人可亲切了。”
“你就做梦吧。”
“嘿你这人怎么回事,非要跟我作对是不是!”
“哎呀怎么吵起来了……”
“来了来了!车来了!”
激动的声音打断了争执,所有人一同看去,见路上远远驶来了一架马车。
为首的年轻郎君骑一匹浑身上下无一丝杂毛的白色骏马,形貌昳丽,气质温和,令人望之而心生好感,不自觉地想要亲近。倘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几个字能活过来,穿上衣服立于人前,必定是他的模样。
年轻郎君身后跟着六个精壮刚健的仆从,警惕地拱卫在马车左右,防止一切别有用心之人靠近。
马车在坞堡前停下。
虞氏族长早已等候多时,当即带着儿子凑上前去,热情地牵过缰绳,扶年轻郎君下马,“没想到竟能有幸请得文若前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子恪,还不快来拜见!”
“虞公言重了,”荀彧不动声色地避开虞家主的手,简单整理衣冠后礼貌地行了揖礼,“彧一直想与您结交,只叹无人引荐。今日沾了君侯的光,方有幸登门,还望虞公莫要怪罪彧行事唐突。”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呐!文若这般客气,着实令我惶恐!”
“……”
俩人正客套时,车门打开,一只素白的手探出来,扶住了门框。
虞郎君原本老老实实地听着父亲与荀彧寒暄,听到响动,他一眼瞥过去,当即目光发直,整个人都呆住了。
仅仅是一只手便美得令人遐想万分,脸得优秀到什么程度啊?
他很快就知道了。
虞郎君自诩见多识广,家中也养了不少美貌姬妾,但与刚刚下车的这位女郎一比,她们忽然都显得暗淡无光,统统成了庸俗脂粉。
该怎么形容这位女郎呢?虞郎君绞尽脑汁,搜肠刮肚,试图将平生所学一一罗列,组合成得体的夸耀之词。但他失败了,他被直白的、赤|裸|裸|的美丽迎面击中,仿佛一口气灌下了甜美的玉露琼浆,整个人晕头转向,如坠云里梦里。
他的震惊还没结束——这样美的女郎竟不止一位!
穿蓝裙的女郎下车后,转身扶下了另一位比她更加年轻的女郎。
小一些的这个看起来更活泼开朗,她嘴角微勾,一直噙着明快的笑容,清澈灵动的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很快与虞郎君视线相对,然后那双眼里慢慢、慢慢地透出了一股娇怯的羞涩之意,紧接着便如脱兔般迅速挪转开,显得十分欲盖弥彰。
从这一刻起,一个魔怔的念头在虞郎君的脑海中深深扎下了根——
她心里有我,他想,我一定要得到她。
这一幕被周围人尽收眼底。
倒不是两位女郎行事张扬,实际上她们相当低调,除了从车里下来,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年轻的那位也只是随意看了看,仅此而已。
都怪她们生得太漂亮了,四周无人不被吸引,这种情况下,再微小的举动也逃不脱群众雪亮的眼睛。
虞氏族长悄悄瞄了眼荀彧。
这位君子是唯一没有随大流的,他垂手而立,神色依旧,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恍若未觉。
*
宴会开始了。
席间高朋满座,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台下有腰肢柔软的伶人伴随悠扬的乐曲翩翩起舞,气氛十分融洽热闹。
或许是人多的缘故,湖阳君没有刚下车时那般活泼了,她腼腆地向众人问好,说了两句场面话,之后基本不再出声,只静静地倾听,将与人攀谈的任务全权委托给了荀彧。
荀彧看着文静,其实非常健谈,无论是隐秘的刁难,还是露骨的恭维,他都能得体应对,回敬时谨遵礼数,令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豪族们见状,更加坚信了之前的猜测:吕昭不过是个被父亲宠上天的小女孩罢了,不足为惧。那些加在她身上的盛名,定然是吕布借了旁人的所作所为,张冠李戴,为她造势。
寒暄得差不多了,虞氏族长结束了无意义的寒暄,切入正题。
“闻君侯为安置流民之事夙兴夜寐,殚精竭虑,着实令人敬佩。”虞氏族长的笑容和蔼可亲,他一手慢慢地顺着胡须,一手拿起一只雕琢精巧的白玉盏,握在指间,翻来覆去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