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南来找老公,问他恢复得怎样了。
警方在河塘里忙活了几天,都没找到尸体,需要老公帮助指定一下具体位置。
老公立刻前往协助,我也嚷着跟了去。在老公的指挥下,师哥的尸体终于被打捞上来。
我坐在轮椅上,一直在岸边等消息。
很快,师哥被放在担架上,抬到我面前。
他的胸口压着一块巨石,身上绑着磨盘,巨石上居然长满绿苔。我一下破防了,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白皙的人,胸毛会那么重!
急赤白脸喊道:“拿开,拿开!把石头拿开!”
午南连忙和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石头挪开,磨盘也卸了下去。
“番番,有点臭,你不怕吗?”午南掩着鼻子,想把我的轮椅推远点,我则从轮椅上猛然起身,歪歪扭扭地走向师哥,跪坐在他面前,低语道:“哪里臭了?不臭,师哥最喜欢闻茶香、花香、酒香的,一点儿不臭……”
我刚想用毛巾给他擦擦脸,午南拦住了我,道:“骨头都露出来,又脓又血的,姐,你别动了,一会儿法医不好处理……”
我停住手,呆呆地看着,师哥这个样子我见过。
“午南,我问你,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不相信师哥还活着?”我转头望着他问。
“嗯嗯,才开始我是信的,毕竟小人书上发现了他的指纹。
但是之后越来越不像,你家前后门,连同村口,各个必经之路,还有你的卫生室我都暗中安了监控,只看见你自己进进出出,半个梁云欢的影子也没有;最后没办法,我才给你装的监听。还是不行,我只好住进你家,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低着头看着我道。
“啊?”我也吃了一惊。
“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说你师哥和你在一起呢?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没吱声,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姐,是不是你看了卷宗,一直不信梁云欢会是凶手,所以才故布疑云,打草惊蛇?”
我无奈地笑了笑,点了点头,既然午南给我找好了台阶,也就别在上面站着了,赶紧下吧。
“姐,你厉害,给我虎的一愣一愣的。我马上要不信时,你就整幺蛾子,不是拿个文房四宝,就是整出个老铁,到处都是你师哥的指纹,弄得真假难辨,不由得我不信。”
我现在明白了,所谓的小人书和文房四宝本就是师哥的东西,那些指纹都是师哥生前留下的。
我笑了笑,问:“你不也一样,故布疑云,搅动乱局,你给那个小喽啰的照片是哪里弄来的?”我半抬着眼睛问他。
“他的手机不是在山洞里被发现了吗?手机相册里的,都是他生前的照片。”午南得意洋洋地笑起来,道:“姐,咱俩儿真是黄金拍档!想到一起去了。”
我抿嘴一乐,暗暗叹了口气,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会觉得照片拍的老,不如本人好看,因为我见到的师哥还是四年前同学聚会时的样子,四年未见,我感应不出他近期的模样。
正这时,孔大学师兄和姚姚嫂子哭着来了,拼了命往里面冲,午南见了挥挥手,示意让他们过来。
他们跪在师哥面前哭了好一会儿,才跟午南说:“我跟你说过,出事之前,云欢来了我家,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交给我一个U盘,说必须等他死了之后,再匿名交给警方!”然后他拿出了U盘递给了午南。
“这里面是什么?”我问道。
“不知道,我没看。也别匿名了,反正我也不知道是啥,交给你,我就算完了他的托付。”
孔师兄又返回师哥身边,哭道:“这是咋回事啊?我那么重的病,你都救回来了,你怎么先走了呢……”
我闻言,把师哥头上的水草摘了摘,又给他轻轻掖了掖被单。然后冲姚姚不好意思地一笑道:“上次薅你头发时,还以为你私藏了师兄,对不起啊……”
“知道你的意思,嗨!我们倒是想私藏他,他也不来找我们啊!”姚姚嫂子满脸泪痕。
其实师哥找过他们,只是他们看不见罢了,还利用他们演了一出好戏。
正说话间,外面又闹了起来,一个人长款大风衣,酷炫大墨镜,身后带着十几号小弟,一律黑色西装,风风火火地来了。
柳及第到了,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午南一惊,脸色陡变。
我笑道:“没事,你让他过来吧!”
警员将他放了进来,他低着头说:“我来收尸,家属啥时候能领走尸体?”
“等尸检以后,案子有一定的,到时候我通知你。”午南道。
“行,那我看看他!”他蹲下身,掀起白布单,只看一眼,又盖上了,眼里瞬间都是泪。
我知道他的心情肯定和大海一样,波涛汹涌,只是不知道该从哪朵浪花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