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焘踏进朝堂时,众人看他的眼色有些古怪,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御座前,朝着那万乘之尊,至高无上的位置单膝下跪:“臣叩见陛下。”
看到长孙焘毕恭毕敬的样子,嘉佑帝露出愉悦的神情。
这就是权力的好处了,无论淇王在军中威望如何之高,如何受人敬仰,无论淇王在千军万马面前如何挺直脊梁,如何振臂一呼天下臣服,但到他这个天子面前,还是得曲下膝盖,做一条卑躬屈膝的狗。
嘉佑帝直接切入主题:“朕知道你在养伤,本不想打扰你,但御史们非要说你有谋反之举,你怎么解释?”
承恩公袖手道:“淇王殿下,您可是陛下的亲兄弟,造兄长的反,是会遭天谴的。”
晋国公不冷不热地道:“承恩公,你的面子未免也太大了吧?淇王殿下还没说什么,一顶造反的帽子就这么扣了下去,知道的明白你是为陛下着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公报私仇,蓄意针对淇王殿下。”
承恩公难得没有立即急红眼:“晋国公,所谓百鸟朝凤,晋国公认为百鸟应当朝真凤还是假凤,啊?”
晋国公斜眼道:“哟,听承恩公这口气
,像是见过真凤?”
承恩公反唇相讥:“真凤假凤的我不知道,但昨天百鸟来朝淇王妃这只‘凤’,其中的含义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你说这不是欲图谋反,让淇王妃母仪天下是什么?”
晋国公冷笑:“我大秦开国几百年,难道还有思想谋反这种说法么?为何我不知道?”
承恩公脸带嘲讽:“凡事都有头一遭,淇王殿下手握西南兵权,又深受将士敬仰,不甘平凡想取陛下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晋国公一直为淇王殿下说话,莫非晋国公觉得昨日之事,它正常吗?”
晋国公不甘示弱:“《百鸟朝凤》首先它只是一首耳熟能详的曲子,虽然淇王妃一改往昔,以引得百鸟来朝的方式把《百鸟朝凤》呈现出来,但这怎么能说淇王有谋反之心?我问你,淇王他是暗中制造谋反用的兵器,还是屯兵了?承恩公你瞧见了么?谁谋反会在没有任何准备时大张旗鼓,四处宣扬?承恩公你用脑子想了么?所以说,你根本就是在咬文嚼字,无中生有,蓄意捏造,指鹿为马,混淆视听!”
朝堂上的人,多数都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满腹经纶的文人
,吵起架来引经据典,能用一张嘴巴把人给说死。
承恩公指着晋国公,气得浑身发抖,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时,嘉佑帝目光放到卢御史身上,卢御史顿时如梦初醒,笼着袖子越众而出:“晋国公,话不能这么说,且不论淇王府有没有那个意思,但架不住天下人的揣测,你说若是百姓知道了,他们会不会有什么臆测?更甚者若是传出什么不该传的话,使得百姓动摇,天下大乱,晋国公您说说,这样的结果是不是和承恩公所说的差不多?”
一直袖手不说话的虞谦徐徐掀开眼皮,张口道:“几位说的话,本相不是很赞同,昨日之事已然发生,如今去论对错没有多大的意义,目前最要紧的,是弄清淇王妃为何能使得百鸟来朝,未知才是作为人最深沉的恐惧,只要这事情能解释,让人知晓前因后果,那么卢御史所说的担忧也就不复存在了。”
长孙焘平静地望向这争得面红耳赤的几人,他们心里怎么想,他简直能一览无遗。
承恩公因为皇后被废的事情,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晋国公故意帮他说话,估计是不想精心教养出来的
嫡孙女成为侧妃,所以才在皇兄面前卖力帮他,这样皇兄就会担心他的势力壮大,兴许就不会把萧眉若赐给他做侧妃,但若是皇兄依旧坚持赐婚,晋国公也算在未来孙婿面前提前卖好了。
卢御史这种靠嘴巴吃饭的小官,根本没有任何权力,也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而虞谦手段要高明些,虽然也和承恩公一个心思,但他的话完全让人抓不到错处,绵里藏针的小人,非他莫属。
至于御座之上的人,明明是最想让他死的,但偏偏最怕别人知道这龌龊的心思,整天用一些不入流的小伎俩去给他下套,就比如现在,居高临下地看着别人对付他,那副姿态真令人作呕。
所以这个被这些人占了的朝堂才没意思啊!
为了一个所谓“百鸟朝凤”的现象,在这里争得面红耳赤,他们知道北方今年收成不好,多少百姓难以熬过冬日么?
他们知道有些州府在冬日即将来临的时候罕见地下了大雨,目前正在闹饥荒么?
他们知道,戍边的将士已经多年未涨军饷,多年未换过冬的棉衣么?
朝堂这个地方,若是不为百姓服务,成日为了自己的利益吵得
不可开交,那它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上位者以天下为棋局,百姓为棋子,从这一方面看来,百姓也只是冷冰冰的数字。
但为君为官者治理天下,每一个百姓都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