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远攥着那张借据又一次找到账房先生的时候,账房先生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毕竟这样大的一个宅院,眼看着就没有钱了,他再不走,怕是连自己的工钱都要拿不到了。
秋天远见账房先生连包袱都收拾好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好你个混账东西,当初你被主家赶出来,是老子收留了你,让你在秋府做过账房先生,你现在倒好,竟然要携款私逃!”
“秋家主,你说话要有证据的,我只是在收拾自己的物件,什么叫做携款私逃,再说了,当初我随然被主家赶出来,但也不是找不到活计了,是家主你自己上门请我来做这秋家的账房的,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你收留我了!”这个账房也是个刺头,手里的包袱一甩,就开始大骂。
眼看着两个人在账房里头越吵越凶,在外头看热闹的小厮婢女也越来越多,有机灵的觉得不对劲,便赶紧的去将秋絶弦请了过来。
秋絶弦自从回来以后,一直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是府里头的那些老人,一看到她,就立刻站直了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风琴跟在秋絶弦的身边,看着面前逐渐散开的人群,心中不免愕然。
秋絶弦被秋天远以重病的借口拖走以后,秋家的人几乎都换了一遍,剩下的,大多都是无关要紧的奴仆,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可如今,秋絶弦什么都不做,就往哪里一站,原本松散的下人,瞬间一个个的都绷紧了皮,这就是当家家主的威慑啊!
“闹什么呢?”秋絶弦病歪歪的往账房门口一站,刚才还互相指着鼻子咒骂的两个人,忽然就禁了声。
眼看着两人不说话,秋絶弦让风琴搬了张椅子过来,在他们面前坐下:“身子不好,体谅一下!”
那账房先生眼看着秋絶弦坐下,眼睛滴溜溜的转,忽然就跪了下来,一脸的委屈:“秋大小姐,您原也是管过家的,您应该知道,这偌大的府邸,一日的开销就是上千两,这开了年,入不敷出,还要还家主的赌债,这库房里早就没有银子了,可家主不相信我,非说是小的监守自盗!”
“放你他娘的狗屁,老子什么时候说你监守自盗了,你他娘的……”秋天远气的变脸,强行装出来的气度瞬间消散不见。
“监守自盗也不是不可能!”秋絶弦抬了抬手,打断了秋天远的话。
那账房先生先是脸色一变,随后;立即开始哭诉:“我做账目多年,向来都清清白白的,怎么到了你们秋家,就成了监守自盗了,你们不要仗着自己的是大户人家,就欺负我这种外头来的,你们这般冤枉我,我是要去衙门状告你们的!”
“去吧!”秋絶弦冷冷的看了过去,“你叫马恒星吧!我记得,你早些年是在城北王家做账房的,当时就是因为账目对不上银子,被人从王府轰了出来,因为名声太臭,以至于没人敢用你,最后还是我们家主看你可怜,让你回来做账房先生的吧!”
账房先生一梗:“账目,账目对不上,你可以说是我本事不好,但是你不能说我监守自盗!”
“风琴!”秋絶弦淡淡的看了一眼风琴,她立刻会意,打开一旁的柜子,翻出基本账目。
“春月二十五,采入粟米五十石,银六千两!”
“二月十六,采入粟米五十石,银六千五百两!”
“三月二十日,采入粟米五十石,银七千一百五十两!”
“前两天我让风琴去问过府里采买的管事,半年来,粟米不曾涨过价,是6文钱一斤,而且,我们府上,从过完年到现在,只采买过五十石的粟米,请问先生,这里为何多出两笔支出,而且,就连第一笔,也贵出了一倍?”秋絶弦看着马恒星,似笑非笑的说道。
账房先生的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他跪在那里,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一旁的秋天远,在听到秋絶弦说的这些话以后,顿时怒火中烧:“府上的粟米总共就采买了一批,价格双倍也就罢了,这后头的两笔,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絶弦的左眼微挑,秋天远这番话,分明说明了一个问题,除了第一笔的粟米他是知情的,后面的,他并不清楚。
“我,这……这是家主让我这么做的啊!”马恒星被质问的有些害怕,直接说了出来。
秋天远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的不可置信:“我?你胡说八道什么!”
“都看什么呢?给我滚出去!”秋絶弦目光骤变,冷冷的盯着外头那些看热闹的人。
眼看着人都散开了,风琴赶紧关上了门。
“是家主你让我做的啊!”马恒星低着头,满脸恐惧,“是你带着一个没有胡子的男人上门,告诉我,只要是他安排的事情,我就必须要做!这些都会他安排的啊,这些空账也是他让我做的,我做了账目,他就会赏我一锭银子,别的,我都没敢多拿!”
“是他?”秋天远气的一阵恍惚,“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