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远走的时候,没有带上秋可露,她就这么被丢在了别院,她哭喊着追出去,想要爬上马车,却被秋天远身边的小厮,拽着脚踝托了下来。
秋可露跌落在泥潭里,未干的泥水溅在她的脸上,身上,很是狼狈。
秋天远的车马渐渐远去,在逐渐看不见踪迹的时候,秋可露撑着身子,缓缓起身。
一旁的风琴看着面前突然变脸的秋可露,浑身汗毛倒立。
秋可露与秋绝弦演的这一场戏,或许也就只有秋天远会真的相信了,要知道,秋可露从头到尾都不曾认可过秋天远这个家主,她低头附和,为的只是潜伏在她的身边,找准机会,扳倒秋天远。
秋可露回到院子里,角落里,横亘着一具尸体,正是方才那个不知死活的,折辱秋绝弦的婢女,她甚至都没看一眼,就吩咐道:“把尸体丢出去,别烂在院子里!”
“是!”风琴的声音都在颤抖。
秋可露推开厢房的门,秋绝弦正靠坐在床上,听到开门的声音,才缓缓回头。
秋绝弦看着她脸上的泥点,对着她招了招手:“怎么弄得这样脏?”
秋可露走到秋绝弦面前,在她身边蹲下,将自己的脸埋进秋绝弦的掌心里:“阿姐……”
“别怕,季鹤轩是个老狐狸,他肯定能找到这里来的,等他来了,就让他带你走!”秋绝弦轻轻地抚摸着秋可露的脸颊。
“我不走!”秋可露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我要跟阿姐待在一起,我要跟阿姐一起,把秋天远这种卖国贼赶出秋家!”
秋绝弦连续好几个月,被迫服用梦麟丸,一整天偶尔能吃到一顿馒头,没被折磨死都是她命大。
可即便如此,她到底也亏空了身子,瘦弱的厉害,便是抬手,都变得格外的吃力:“这不是你一个孩子该操心的!秋天远手段卑劣,什么恶心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你就要走的远远的,那阿姐我才会没有软肋,才可以使出全力和他斗到底!”
秋可露抬起头,看着面前瘦的几乎脱了像的秋绝弦,泪水控制不住的流:“阿姐,我们走吧,离开这里,什么秋家的产业,我不要了,我只要阿姐可以一辈子陪着我!”
孩子气的话传到秋绝弦的耳朵里,却满是决绝。
“她若是肯认输的人,你们两姐妹现在早死在秋天远的手里了!”季鹤轩推门而入,看着抱头痛哭的两姐妹,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秋绝弦松开秋可露,随后抬头看向季鹤轩,颇有几分泄气:“季鹤轩,你来的也太晚了,再晚几日,我就真的只剩一堆白骨了!”
“我一收到怜烟送来的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季鹤轩走到秋绝弦面前,嗯他微微低着头,看着瘦弱的秋绝弦,不由皱眉,“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这副样子怎么了?我能活下来都要多谢我们秋家的祖宗保佑!”秋绝弦苦笑,“一天三顿的喂我吃毒药,却吃不上一顿正经饭,没被折腾死,已经很不容易了。”
“梦麟丸?”季鹤轩微微蹙眉。
“看来你已经把这里的底都摸的差不多了。”秋绝弦叹息,“这个玩意儿是突然出现在之江城里面的,她可以让人很快的成瘾,秋天远用这些东西控制了我身边的人,一开始我身边出现了很多的叛徒,我几个都是从小就跟在我身边的,叛徒出现的太多,太突然,我根本就来不及应对。”
“这个东西成瘾太快,一次两次的误食,就有可能会导致终身的成瘾,你身边的人多半是误食了这个东西,受不住了,才背叛你的!”季鹤轩看着秋绝弦凹陷的脸颊,“这个东西,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秋绝弦摇了摇头:“我发现这个东西以后,就马上开始调查,一开始,我以为是海盗从外头带进来的,后来,我却发现这些所谓的海盗,却不单单是一波人!”
季鹤轩蹙眉:“你的意思是,有两批海盗?”
秋绝弦点头:“有一批人,并不是真正的海盗,他们伪装成海盗,潜入之江,主动招安,然后用这些东西一步一步控制了这个之江,现在的之江,只进不出,你若是想出去,不扒层皮,根本离不开!”
季鹤轩顿了顿,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秋绝弦。
秋绝弦注意到了他的这个目光,心里微沉:“你说,你只收到了怜烟的消息,那她可是全须全尾的?”
季鹤轩摇头。
秋绝弦沉默。
一旁的秋可露掩着口鼻低声啜泣。
秋绝弦一共放出去六个丫头,可到头来,竟然只有怜烟一个人,活着到了汴京城,这一路上有多危险,她甚至都不敢想。
“季公子这一趟来,我应该换个称呼了吧?”秋绝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抬眼看向季鹤轩。
“你可以叫我季大人。”季鹤轩的眸光暗了暗,“但是我这一趟来并没有表明身份,所以在外头你还是可以喊我一声公子,当然也可以喊我一声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