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右地区，所谓金秋时节不能说是秋高气爽，也可以说是秋老虎的屁股晒不得。

因此白天还“万径人踪灭”的小县城一到晚上就像是触发了两极反转，那叫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高中毕业的叶赫可没机会凑这个热闹，此时他正忙着鏖战在某著名快餐连锁店的后厨洗碗间内，与各种锅碗瓢盆大战三百回合。原因很简单：穷，实在太穷！

作为父母早逝，山村泥腿子出身的孩子，叶赫深知“我佛不度穷逼”，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

从小就帮着爷爷奶奶操持家务，稍大点还能在保证学业成绩优异的同时从事兼职补贴家用。

然而，命运的枷锁总是喜欢向弱者下手，高考前夕，在县城住校的叶赫突然听到同村同学闲聊中传出爷爷去世的噩耗。

正当午间烈日炎炎，他却感受不到一丝的热度。

迷离恍惚中，叶赫走到了学校的公用电话亭，手指不自主的按下了那个最熟悉却又最陌生的号码。直到听到一个苍老妇人的声音传出，叶赫才找回了自我。“奶奶？”

“赫赫吗？”那熟悉的声音比以往更低沉且带着嘶哑。

“爷爷呢？”叶赫本想先说点什么的，即使是最简单的问候，但这句话还是不受控制的先说了出来。

“啊，你爷爷他，他先休息去了，他累坏了，需要好好的睡一觉。我本来也有些想睡觉的，一个人看电视犯困。”如往常一般的对话，不同的是平时这话是爷爷对叶赫说的。

“那我陪您说说话。”平时沉默寡言的叶赫，在这个时刻突然有很多话想跟奶奶说。从县城里的所见所闻到学习生活的点滴日常，从过去的温馨回忆到未来的美好幻想，从日傍山头一直说到残阳余晖散尽。

有许多话叶赫也记不清了，他只是想讲，不管是想讲给奶奶听的，还是没来得及讲给爷爷听的。

至于现在的他为何出现在这逼仄的后厨洗碗间，长话短说还是穷，家里失去了唯一稳定经济来源后，叶赫就接过了这个担子。

高考后，他放心不下奶奶，没有选择升学到外地，虽然奶奶最终还是在这个夏天随爷爷而去。

在这个小县城，虽然叶赫高考成绩优秀，但除了职校之外，别无选择。

然而，职校的高额学杂费却让他无法承受，提前步入社会成为了他唯一的选择。

但是，少年总是心气傲，不向苦难轻低头。放弃正常升学不等于放弃未来，叶赫决定自学高升本，这对他而言并不算难。

“我只是穷，又不是蠢。”这是叶赫当时的想法。

想要实现这个想法并不简单：经济收入，通勤距离，最好能保证有充足的学习时间，万幸的是叶赫最终找到了它。

这是一份没有学历与技术经验要求，只需要在晚上到店里打烊，就有六十块钱收入的兼职。

这可以很好的兼顾到叶赫白天的自学计划，甚至周末还可以多兼职一份白天日结的工作。

叶赫每天起早贪黑地投入到工作和学习中，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充实，但长时间的劳累让他的身体感到十分疲惫。

尽管他在别人面前总是表现出元气满满的一面，但实际上，他身体内部已经开始感到虚弱。

“姐，我后面搞定了，你要来看一下吗？”打扫完后厨卫生的叶赫对着值班经理道。

“你做事我放心，等下换好衣服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上前台的饮料和炸鸡。”值班经理随意的摆了摆手。

“那我今天赚到了。”叶赫闻言喜上眉梢。

“那可不，这批货明天早上就要废弃了，我叫阿姨临走前炸的，刚好一人一份，不浪费。”

隔着玻璃店门，叶赫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浓雾，灰色的雾气笼罩着整条街道，就像一层厚厚的烟雾，让人感到迷茫和不安。

在他的视野里，能看到的除了漫无边际的雾气，就是一些零星的街灯，它们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在雾气中显得格外刺眼。

“这大晚上的起这么浓的雾还是第一次见，等下回去路都看不清了。”值班经理看着门外的浓雾面露担忧。

深夜的街道上寂静无声，只有凄厉的风声和水滴落下的声音在回荡。

“姐，今天刚下完雨，天气预报说明天大太阳，这是正常现象。”收拾完东西的叶赫走出衣帽间顺口接话道。

“臭小子，路上骑车小心点，特别是到了山上小路，骑慢点！”

“知道啦，拜拜~”叶赫熟练地翻身戴帽上车，点火挂挡给油，一溜烟就消失在这浓浓夜雾之中。

“话是怎么说，但老娘出来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天气没见过，一场小雨就起这么大雾的还真就第一次见。”

街道上一片安静，偶尔能听到几声猫叫。晚风轻轻地吹过，一股湿冷的气息直往人身上钻。

外面的雾气越来越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