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能被摄像头拍到影像……看上去还极其狼狈。
散落的乱发下,窦女那张惨白的面孔就像是碎裂的面具一般、密布着粗细不等的蛛网状裂纹,一只眼睛和小半个额头甚至凭空消失,只能看见黑中带绿的诡异气体在犹如碎裂面具般的皮肤下流动。
季思情遇到过几次窦女,哪怕是最初遇到时不能说话、看上去还有些死板迟钝的窦女也没有这次这么惨烈,语气都忍不住软和了几分,小心翼翼地对着收音器道:“窦女小姐,我是季思情,你还记得我的声音吗?”
窦女残留的一只独目盯着悬停在低空中的无人机,朱唇轻启:“原来是季君,妾身与君倒是有缘。”
形容凄惨的窦女声音听上去还算平稳,季思情稍稍松了口气,道:“很高兴能够再次看到你,窦女小姐,能请问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是否需要我们相助呢?”
窦女视线下移,看了眼那具披发伏尸,微微摇头,冷冷地道:“妾身听闻玄门不兴,人间公门恐怕无力处理此事,季君好意,妾身心领了。”
窦女这次现身,不仅影像能被拍到,声音也能被无人机上装载的收音设备收录,连安姐这种非异化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见窦女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安姐立即给季思情打了个眼色,做口型道:“强硬点。”
季思情会意,严肃地对着收音器道:“窦女小姐,请容我正式地向你介绍一下,我是第七类灾害对策部贵安分部的外勤人员,此地是贵安市北山区的辖区,也是我们要负责的区域,这里发生了严重的异常灾害事件,不仅我和我的两名同事遭到波及,也威胁到附近居民的人生安全,我们是有权过问此事的。”
“我们非常愿意尽力去尊重窦女小姐与你所属的‘阴间地府’的规矩,希望窦女小姐也能理解我们的责任所在。”
说完必须得硬起来说的官面话,季思情又放缓和语气,商量着道:“窦女小姐,请相信我们并没有不尊重或冒犯的意思,我们只是希望能排除责任区域内的安全隐患,请你务必配合,也许我们会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窦女沉默了片刻,才幽幽地道:“非妾身不愿季君援手,实不能也。此凶物,乃妾身遗蜕。”
“……诶?”季思情和一众认真旁听的外勤们一时间没能理解窦女最后说的那个名词。
既然敞开了话匣子,窦女便也不再隐瞒,将其过往娓娓道来:“妾身为洪武年生人,从夫远嫁至黔地胡家庄。永年初年国朝动荡,黔地匪患丛生,妾身于访亲途中不幸遇害,因积怨深重而化僵,幸得无常引路,蜕去僵尸躯壳,以神魂入得鬼修之道,授命于罚恶司。”
陈述到这儿,窦女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既入鬼修之门,理当摈弃前尘往事,也是妾身执念难舍,夫君将妾身葬于胡家祖地,妾身不舍得负他,竟一直未曾毁去这罪孽躯壳,才招来了今日这场祸事。”
季思情&一众外勤:“……”
啊这……窦女自诉的生平,跟《聊斋·窦女篇》差得可真大啊……
蒲~松~龄!!你都改编了个啥~!!
“简单来说……你面前的,呃,这个,就是窦女小姐生前的躯体?”季思情定定神,小心翼翼地问道。
“正是。”窦女幽幽地道,“妾身虽因怨而生,那般怨恨也早已消散,本不该尸变至此,奈何不巧有个罪孽滔天的孽障惊动了妾身埋骨处、污染了妾身遗蜕。如今便是妾身,也只能将这凶物暂时困住,一时消解不了了。季君热心妾身心领,若真心相助,还请远离此地。”
季思情:“……”
季思情默默看向安姐。
安姐的神色也很精彩。
三个多小时前,也就是刘队他们赶把在山坳里发现的那四名男性带回市内不久,被匪徒关在北山区某新小区空楼内的三名受害人自行逃脱出来报了案。
被绑架期间遭受虐待的孙乐志已经送医,惊魂未定的叶天薇、盛如雪这两名还算幸运的受害者则提供了绑架团伙的重要情报:
该团伙一共有九人,八男一女;除去盘山公路下方翻车现场留下的三具尸体、和刘队等人在山坳中抬出来的四名男性外,还有两人在逃。
根据受害者指证和抬出来的那四个人的交代,在逃的两人分别名为刘小龙和白老三,是该犯罪团伙三个首脑中的两个。
也就是说……窦女所说的、惊动了她的埋骨处、污染了她的遗蜕的“孽障”,不是刘小龙就是白老三。
换言之——连自称鬼修、给地府罚恶司办事的窦女都坦言对付不了、一再要求“人间公门”避让的这具人形凶物……也有人O祸的成分,还真不能全怪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