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镇,征兵安置院。
于仓山俯身拾起地洞旁散落的锥形木把。
锥形尖头黏着些许泥沙,两指搓下泥沙。将泥沙送进嘴里,轻轻咀嚼,沉默的眼神逐渐泛冷意。
“呸。”于仓山吐出泥沙,阴狠声道:“单贼,焉敢如此欺人。”
逍遥镇征兵事宜归属于仓山负责,如今逃了近六十人。祸事罪责,连分担的人都没有。
典长主治安,镇长主民生。在这慌乱战起年头,典长的话语权远比镇长大。
逍遥镇镇长傅贵,得知此事后。吩咐厨子整出拿手菜,他要喝上几杯。人逢喜事精神爽。
于仓山回到府上,写下一封请罪书。
手书完毕,坐在书桌前闭目静思,细细回想单杰的样貌。
追忆大概后,拿过白纸,开始勾画人形脸廓,一笔一画间显得干脆利落。
边画边追忆,在面容部位下了极大心思。
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恨一个人,越是入了心,越容易在细处下功夫。
坐上典长官位许久。往日谋生的手艺,虽有生疏,但刻在骨子里的精益,非日月腐蚀能忘却。
半个时辰功夫,于仓山画好单杰人像。观看下有八分像。
不过离于仓山心中的满意度,略有偏差。随后又照原图,重新精修再画。
这次不到半个时辰,单杰样貌形色呈现在图纸上。
若是本人在场,都要赞不绝口,夸于仓山好手艺。
一封请罪书与一份画像图,绑在信枭上,放飞去西华县。
战起前夕。
许州各郡皆为下级配备信枭,县级为镇级配备。
镇以下的村级,则没有信枭,全靠快马传信。
一只信枭十万钱,且十年寿。非富贵大户花费的起。
即使某些村级有贪污官吏富庶,也绝不会用信枭与上级取得联络。若不同穿一件衣裳,岂敢显富。
于仓山放飞信枭没多久,镇长傅贵也同样放飞信枭。信上则是谴责于仓山独断专行,办事不力。
两只信枭飞入西华城,落入县尉与县丞手中。
县丞见过信的内容,带着原件来到县令官邸。
未过多久,县尉也携信而来。
三个西华县大人物,商议过后。
将于仓山的请罪信与画像,传给周口郡郡丞。
郡丞检阅后,带着两物呈献给郡守季吴。
季吴粗略看了眼请罪信,扔到桌上。对单杰的画像较为上心,欣赏好一会。
“柳旭,此事怎么看?”季吴放下手中画像。
郡丞笑了声,声中带着寒意,直言道:“征兵事关周口郡生死存亡。若不行霹雳手段,恐那些刁民不知厉害。”
“罪犯画像拓印两万份,一万份张贴各县镇村,一万份下发备用。”
“画像旁再贴一份悬赏通告,诉其征兵逃脱罪,狠辣残杀良民。”
“见罪犯者,捉拿归案。免村税五年,镇以上擒拿者,赏村税五年所得钱或粮。”
“下书再附上,通缉同谋五十七人,逮到同谋者有赏。捉拿一人,赏千钱。若敢冒功认领,诛全家。”
常柳旭话毕后,不言。
“此事就按你说的办。”季吴赞声,转言道:“逍遥镇小典长,该如何处理?”
“征兵大事监管不力,罪在当诛。”常柳旭面无表情说道。
“你啊,有时确实执法严谨,但也该知变通。”季吴笑着说,“乱世之中人才难得,小典长技艺不错,哪日应用得上。以治罪名义招到郡城处理吧。”
“是,大人。”常柳旭回道。
……
两日后,于仓山被县尉派来征兵的人带走。
这一抓,于仓山心里凉透了。左右问不出,自己该治何罪名,只知要被带去郡城治罪。
按照他的猜想,自己虽犯下大事,严重点丢了官职,轻点受皮肉之苦。
西华县令的为人处事,自己也知几分。不曾想,惊动郡城。这一去凶多吉少,恐要杀鸡儆猴,人头落地。
两日前,左营众人分散离去。在单杰的建议下,两人同行方便照应,超三人以上则显人眼。
一路上尽量风餐露宿,打野味采野果。
偶尔进地方上采购点干粮或物需。一次不能多买,容易被有心人猜测要远行。
单杰携林有玉同行,走小道,翻老林。
因林有玉年少,野外生存经验欠缺,大多要靠他寻觅食物,得以让两人果腹充饥。
日子虽艰苦,单杰也无任何怨言。
逃亡的第五日,下了一场暴雨。寻了好久,终于找到一处山洞避雨。
暴雨浸湿林木,生火取暖成了困难。
两人身上衣物全部脱下,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