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请用茶。”
进到屋内,宁百川说什么也不肯在老夫人面前入座。洛尘只好将倒好的茶水,端着送到了宁百川的跟前。
“将军莫要拘谨。山野之间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还请将军莫要嫌弃。”
老夫人坐在藤椅上,淡淡的说了一句。宁百川本来还不想接过的,闻言只能无奈的看了看洛尘,随即将茶水接了过去。
如果说第一眼,宁百川只是觉得这位老夫人很像是侯爷府中的那一位。那么现在他完全可以肯定,眼前之人正是镇北侯的母亲,先帝诰封的一品诰命夫人。
为什么?
因为老夫人身上的气场,哪怕是在山野林间生活多年,这种东西也是刻在骨子里的。寻常的乡野老妪遇到他宁百川,任谁都无法做到这般镇定和坦然吧。
“坐吧。”老夫人见捧着茶水站在那里,似乎极不应景。
“末将不敢!”
这份敬重,不仅仅源自于对镇北侯。即便是老夫人本身,也值得宁百川不敢有所怠慢。
“尘儿,送客!”
“不,不,老夫人……末将坐下便是……”
见老夫人下了逐客令,宁百川顿时就蔫了。直挺着身子在板凳上坐下来之后,老夫人这才脸色稍霁。
“这么早便匆匆赶来,将军莫不是有什么紧要军情?”
“军情倒是没有……”原本觉得很好说的事,宁百川现在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尽管老夫人并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但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不说破,事实上就是一种默契而已。
“有什么不可说吗?”老夫人见宁百川迟迟没了下文,这才再次开口问道。
“老夫人。”
宁百川思来想去,这件事终究还是要说的。于是抬头看了看站在老夫人身侧的洛尘,这才神色一正悠然开口。
“闰帝有诏,令末将在接旨后即刻通传洛尘,命其在十日内赶至临京面圣。”
“面圣?”老夫人闻言,嘴角轻轻一撇:“闰帝倒是有心啊。莫不是因为前番退敌之故?”
“正是。”
“我孙儿出山杀敌,所为也只是我北境之民。对于闰国,并无寸功可言。”
老夫人之言,倒是让宁百川心中一惊。这位活祖宗,您不会是要阻止洛尘进京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宁百川可就有些头大了。他既不可能违抗圣令,也更不可能当着老夫人的面将洛尘掳走。当然,洛尘去不去临京面圣,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毫无干系。
但洛尘一旦不去,闰帝一定会给自己下旨的。至于圣旨里会是什么内容,用屁股想想也都能猜的清清楚楚。
“老夫人,洛尘文武双全,埋没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总有些暴殄天物之嫌。而且老夫人也不可能照拂洛尘一辈子,早早的走出去闯荡一番,岂不是更好吗?”
“将军觉得好吗?”老夫人淡淡的看了眼宁百川,宁百川顿时觉得压力无限。
好吗?那肯定是好的。
但对于老夫人来说,又怎能算得上好呢?
镇北侯一心为国,最终还不是落了个遭妒而故吗?这样的情形,宁百川又怎敢说好呢?尽管这种好在许多人眼里看来,它就是那么的好。
而这个洛尘,很可能就是镇北侯的后人。让其后人去重蹈覆辙,老夫人显然不会答应,也不敢答应。
为什么宁百川会觉得洛尘可能是镇北侯的后人?
第一,自然是因为他叫夫人为祖母,而镇北侯又是老夫人唯一的儿子。
第二,从第一次见面,宁百川对洛尘就有似曾相识之感。现在想想,不正是因为镇北侯的缘故吗?尽管洛尘的模样,与镇北侯并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
第三就是为什么说可能。因为宁百川离开的时候,镇北侯尚未婚配。以近四十的年岁在那个时代,也的确是很罕见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宁百川才只是猜测有这种可能,而不是绝对。
“尘儿,你觉得好吗?”见宁百川不敢回应,老夫人索性抬起头来看着洛尘问了一句。
“孙儿只听祖母的。”
洛尘也不能说,尽管他心里非常愿意去临京。当然,他并不是为了什么高官厚禄,而是想借此机会打开做生意的局面。又或者说借着这个机会,去亲眼看一看自己杀父仇人的样子。
当然,他也没有傻到,抱着去金銮殿刺杀闰帝的想法。虽然他很想报仇,但也绝不想送死。
“你这小子……”老夫人闻言顿时笑了。从洛尘的话里,她也明白了洛尘的想法。
其实她就是故意的。也正如宁百川所说的那样,她不可能陪着洛尘照顾她一辈子。洛尘还有自己的路要走,她又怎能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断送了洛尘一生的前程呢?
也许从洛尘长大后,她就改变了最初的想法。报仇?其实是可望而不及的。毕竟她的仇人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