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浓密的黑发异常凌乱，整个人好像刚从臭水沟中爬出来一般，浑身湿漉漉的。

“这是在隧道街过夜了？”

“看这样子，他老人家应该是刚回到冰霜堡没多久，他和母亲昨天果然去了金克斯区。”

莱昂随便找了个墙角靠住，重复起先前的问题。

“好好回忆下，昨天在新月亮公园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和你提起过‘僵尸老人’这件事，如果这起案子真的涉及到了亡灵回魂，我们需要尽快做出处理。”

弗雷尔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几分，他自认为父亲对这个谣言的重视程度有些过头了。

诳语虽然不具备杀伤力，它却是众多诡异中传播速度最快的，一旦传播内容被第一个听众知晓，相关的事件描述就会随机浮现在附近十人的脑海之中。

也就是说，从艾莉什和卡梅隆了解到“僵尸老人”的那一刻起，新月亮公园至少有20人会在短时间内也了解到相同的事情，并且他们会将诳语按照这个规律传递下去。

一传十，十传百，短短两日之中，斯卡蒂城的居民们仿佛出现了集体认知性偏差，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脑海中就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这则谣传。

这是诡异对人们的模因污染，他也预料到如此大面积的传播，很难瞒过教会和公司的注视。

诡异作为收割阿斯卡利亚的农场主，天然有着扭曲人们认知的能力，如今所有了解到“僵尸老人”的人们只会将矛头对准塞西玛太太，弗雷尔在这起事件中的存在已经被完全抹去了。

“我昨天一直在和哥哥还有姐姐聊天，基本没和什么陌生人有过交谈。”

“不过在我返回冰霜堡后，脑海中突然就对肖思维利和阿布扎比家族产生了认知，我甚至分不清这是我本来就知道的，还是被人恶意篡改了。”

莱昂的表情并没有发生太大变化，只是比进到屋子前显得更加沉默。

“愿主庇佑。”

“艾瑞克大主教给出的结论是，我们的认知被集体改写了，他猜测蔷薇墓园的那群邪教徒动用了某件圣器，使整个区域之人的记忆发生了错乱。”

弗雷尔对蔷薇墓园没什么了解，只知道这是一个臭名昭著的隐秘组织，尤其擅长诱骗妇女，是淫秽的象征。

他此刻竟有些感激蔷薇墓园，在这么敏感的时刻跳出来替自己背黑锅。

与此同时，他产生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以后可以用类似的手段，将所有制造的诡异事件都顺理成章地推到这个邪教组织上去。

“最近不要去下城乱逛，尤其是金克斯区和拉格朗日区，种种迹象表明蔷薇墓园的临时根据地，很有可能设立在这两处区域。”

弗雷尔对斯卡蒂城的现状有所了解，这座城市之所以流浪汉数量激增，除了外来人口过多以外，租房的价格确实过于昂贵，近乎相当于正常人每个月的全部薪水。

从去年五月份开始，凛冬大区的房价逐月飙升，就连金克斯区的老旧房屋都需要每月至少2400安币的租金，再这样下去，就算工人阶级发生大规模罢工也是可以预见的。

如果哪天连面包都长到50安币一块儿，那前世的经典镜头势必在阿斯卡利亚大陆复刻。

弗雷尔拿起遥控器，将电视调到了安徒生全国公共电台，看起了圣诞节当天的总统致辞。

“各位安徒生们，大家晚上好，我是共和国的总统艾辛格·艾格斯，首先让我们赞美伟大的光明与秩序之神，是祂一手缔造了人族的繁荣。”

“在这个阖家团圆的夜晚，我荣幸地向各位宣告，我们的‘睦邻政策’将于今年正式推行，作为安徒生人，我希望能与大陆各国携手发展。”

每年圣诞节观看总统致辞，是共和国这些年来的固定节目，相比于政客们的煽动性演讲，他更加青睐黑色幽默式喜剧，但考虑到正在歇脚的莱昂，他最终还是播放了艾辛格的致辞。

弗雷尔认为安徒生政府并非真心实意为邻邦提供帮助，他们的惯用伎俩便是给各国贷款，等到各国政府还不起债务的时候，就只能割地赔款以求生存。

......

金克斯区，蓬卡莱疯人院。

铁丝网铸成的高墙将一栋栋老旧的红房子围困于内，数座哨塔闪着刺目的白色警灯，昼夜不停地监视着囚笼中的每个角落。

蓬卡莱是斯卡蒂城最负盛名的疯人院，这里是精神病患者治愈率最高的医院，但由于其医术高超，就诊的患者往往比普通疯子更难管制，因此在最近几年拉上了带电铁丝网，以防止狂人们逃离救治。

“堂吉诃德先生，我很高兴看到您的精神状态逐渐康复，相信再过不久您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男医生穿着一身白大褂，将这周需要食用的药物递给堂吉诃德，随后为下一位患者诊断起他的康复状况。

堂吉诃德有着金黄的短发，一双黑色的瞳孔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