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该出发了。”刘公公快步进来,给顾倾颜行了个礼。
秋桃和招娣立马上前去,一左一右地扶住了顾倾颜。
她这身行头很是沉重,尤其是凤冠,沉甸甸地压得脖子都短了。
门口停着一顶小辇,她先坐辇,先去祭坛外与封宴会合,他正在那里给祖先上香。
“姐姐。”两个妹妹手牵手跟出来,眼巴巴地看着她。
今时不比往昔,两个曾经饿得皮包骨,灰头土脸的小丫头,此时也养得小脸红润,双眼有光了。顾倾颜朝她们笑了笑,小声道:“乖,等姐姐回来。”
三妹妹用力点头,脆声道:“姐姐放心,我们会看好家的。”
这话其实大不敬,这是封氏皇族的家,不是这两个小姑娘的。但在场的人就像没听到,扶着顾倾颜上了辇,稳稳地抬着她往长长的宫道上走去。宫道两边,宫人们早早就跪好了,额头覆地,诚心恭敬。
日渐西沉,皇宫上方铺陈开火红的晚霞,一片又一片,连成灿烂的云海。
顾倾颜抬头看了一眼,心跳扑通扑通,突然就加速了。
不过一年光景,她竟已成了这皇宫的女主人。想当日她第一次进宫时,还是处处谨慎,动不动就得跪下磕头。而如今她坐于辇上,前呼后拥,人人跪她。
人在高位,原来就是这种滋味。
难怪那些人会拼命争,拼命抢,坐在这里真的会让人心生迷恋。
人来这世间,谁不想清闲富贵,尽得好处呢?
“皇后,陛下在前面等您,”秋桃快步走了两步,抬头往前张望了一眼,喜气洋洋地说道。
顾倾颜往霞光深处看去,封宴一身明黄龙袍,头戴金冠,披着那满身霞光,仿若天神一般,威风凛凛。
“来。”封宴没等落轿,直接朝她伸出了手:“朕抱皇后下来。”
“都看着呢,不合规矩。”她抿唇微笑,扶着他的胳膊说道:“我自己走,我还没踩过这种金毯子呢。”
“想踩金毛子,朕以后把帝宫每个角落都铺上,让你踩个够。”他抱住她的腰,把她从辇上抱下来,大步往龙辇前走去。
穿得一身沉甸甸的,莫要压累了他的小颜儿。
“我哪有这么弱,就连一身衣裳都撑不动了?我可是能打蛊狼的人。”顾倾颜搂着他的脖子,小声说道。
“那不一样,那是我没在你身边,你得拼命自保。但我现在在你身边,你就尽管交给我。”封宴把她放到龙辇上,仰头看着她:“进去吧。”
顾倾颜这辈子头一回见着真正的龙辇,也是第一次坐龙辇。六匹汗血宝马拉车,车身上镶满宝玉珠翠,行动时,那珠饰摇晃轻撞,叮咚作响。
进了龙辇,里面宽敞如同一个小房间,软榻小几一应俱全。
“坐这儿。”封宴上来了,牵着她的手坐下,随手给她整理了一下勾在发丝上的步摇流苏。
顾倾颜刚坐好,礼乐鼓声齐响,龙辇慢慢地往前走起来了。
“有点激动。”她捂着心口,小声说道。
封宴把她搂进怀里,低声笑了起来:“你可是真凤,真凤无所畏惧。”
“你小声点,让人听到笑话我?”顾倾颜往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真凤在我身边,谁敢笑。”封宴握住她的手,撩开一角窗帘让她看,“你看外面。”
顾倾颜朝着马车窗外看去,百官群臣都站在宫道两边,毕恭毕敬,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哪怕是近些日子在御书房和封宴争得脸红脖子粗的那些老顽固,一样站得跟老松似的,动也不敢动。
“他们得到了想要的,想要维持这份权力和荣耀,就得站在外面,朝我低头。”封宴放下帘子,低声道:“我要治理国家,也离不开这些人。朝堂之上,君臣之间,讲的也是互相利用,互相权衡。当然,我也不留那些没用的废物和居心叵测之辈。”
“那何时可以广开大考,我的女子书院呢?”顾倾颜小声问道。
“别急,都会来的。”封宴把她揽进怀中,低声道。
……
皇庙在京城外的胜园。
车马走了近两个时辰才到,好在车里垫子柔软,坐着不累。庙中的主持早已带着众僧等待着,待帝后二人携手进了寺庙大门,寺钟顿时敲响。
声声浑厚,声声远扬。
“你上回挨打,是在这儿吗?”顾倾颜抬头看向封宴,小声问道。
“是。”封宴点头。上回为了取消和丹阳的婚约,封宴就是跪在这里,被老皇帝用鞭子抽得血肉模糊。
他这个人极能忍。小时候被锁在废宫的经历,让他早早就学会了忍耐。欲成大事,必能忍常人不能忍受的苦,他有耐心等,也擅长迂回,因为他要保住的不仅是自己,还有身边每一个为他出生入死,视他为王的人。
所有的耐心都有了回报,他站在曾经挨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