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师耳朵动了动,飞速闪身躲过了利箭,他一把钳制住常之澜的胳膊,狠狠地把他拉到身边:“你竟把他引过来了。”
“你也没把我当儿子。我从小得顾大人照拂,一饭一水,皆是他所出。他养我整整十五年,我岂有不回报之理?要么给我解药,要么你就看着我死。”常之澜说话间,又呕出一口黑血。
“混帐东西!”蛊师赤红的瞳似要冒出火来,一把掐紧了常之澜的脖子,“你去死吧。”
常之澜唇角勾起一抹讥笑,哑声道:“也好,你我父子活着的时候没能相伴,一起死掉也罢,我本就不该来到这世间,无父无母,无牵无挂。”
“好一个无牵无挂。”蛊师五指扣紧,尖锐的指甲刺进了常之澜雪白的皮肤:“我偏不让你死,我偏让你活着!还有你……我要让你们姓封的统统下地狱,此生此世,爱而不得,爱而不能,爱而不得善终。”
蛊师大声诅咒着,胸膛里发出了阵阵嗡鸣之声。
四周有狼嚎声渐起,慢慢地,咆哮声越来越大,震得整片林子都在瑟瑟发抖。
但很快蛊师歪了歪头,露出了不解之色,喃喃低语道:“狼呢?我的兽呢,怎么会这样?”
“你的兽已经被我收服了。”封宴冷酷的话音落下,又是一支箭朝着蛊师射去。
蛊师迅猛地挥袖,利箭擦着他的胳膊飞过去,划破了一大片袖子,带着他的血一起钉在了后面的大树上。他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歪了歪脑袋,怨毒地看向封宴。
“不可能~!我的蛊兽无人能破。”
“月殒能破。”封宴的弓猛地抬高,朝着夜空射出了凌厉的一箭。
一声威武的清啸声之后,通体如火焰般艳丽的夜姬从月光深处俯冲而来,它在半空中盘旋着,尖啸着,它的羽用力地扇动,竹枝都舞动了起来。
蛊师头痛欲裂,他捂住了耳朵,清瘦的身子像虾一样弓了起来。
“那只鸟怎么可能是月殒。”他胸膛震动,愤怒地质问道:“这绝对不可能。”
“月殒山谷以前是蛊师们炼丹制蛊之地,后来丹炉爆炸,毒物泄露,那片土地都被毒汁染透,一草一木皆带了剧毒。久而久之,那里的鸟兽便活不下去,陆续迁移。余下一些走不掉已中毒的鸟兽,身体里日积月累了这些毒物,竟有一些适应了,变成了身带剧毒的毒虫毒鸟毒兽。它们自相残杀,互相吞食,就像一个天然的大蛊盅,这只夜姬便是胜出者,你一辈子都在追寻的蛊王。”
封宴抬起手臂,打了个响指。
夜姬落下,双爪落在了他的腕上,赤红的双眼冷冷地盯住了蛊师。
“你常年与蛊打交道,在它的眼里,你也是蛊虫,是它的食物。”封宴冷冷地说道。
“那又如何,顾倾颜也是它的食物。”蛊师怒骂道。
“你错了,它不吃颜儿。”封宴嘲讽道:“颜儿在它眼里太弱,而你才是它想追逐的一块肥肉。”
“找死。”蛊师被刺激得浑身颤抖,猛地朝着封宴扑了过去。
锃锃几声……
两支箭朝他射了过去,每支箭都带着铁链,穿过他的琵琶骨,箭头狠狠没入了大树,硬生生把他给定在了大树前。
常之澜捂着心口,吃力地抬起头看向了蛊师。
他对这个生身之父没有感情,但看着他血流满身的样子,却又心生不忍。
“封宴……”他咬咬牙,蹒跚着朝封宴走了过去:“不要杀他,待他交出解药,我带他离开。再不踏进大周国半步。”
“常之澜,你的心太软了。”封宴放下弓箭,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夜姬要吃他的心脏,你不忍看,便先走吧。”
“封宴!此事说到底,是你们封氏皇族对不起我们父子,不必赶尽杀绝。”常之澜忍着剧痛,耐心地劝道。
“夜姬不吃这颗心脏,颜儿就会死。怎么,你要她死吗?”封宴质问道:“我在这里等了这么多天,等的就是蛊师自己送上门来,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带着颜儿守在这山里?又为什么允许祈容临带你上山?”
原来封宴早就知道了!他真沉得住气。
常之澜的脸色更白了,他回头看了看已经吊起来的蛊师,嘴唇颤了颤,哑声道:“如果真的要一颗心脏,便吃我的吧。”
“若是真有用,我早就杀了你。”封宴抬起手臂,放出了夜姬,“去吧。”
夜姬尖啸一声,飞向了蛊师。
常之澜嘴角抿了抿,苦笑道:“你们封氏的男儿,果然个个残酷。”
“对敌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在你这位所谓的生父和我的妻子之间,我当然选我的爱妻。”封宴视线落到常之澜惨白的脸上,冷冷地说道,“你赶紧把解药吃了吧。佛祖舍身喂鹰,救的是众生。你不是佛祖,救不了世人,也救不了颜儿。好好活着,别让颜儿看着你难过。”
先前被击倒在地的秦归明此时终于找回了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