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渊境洞天。
这里已被无垠的古海之水吞没多年,悬在海面上的碧波被光芒照射下来,如同鳞片般的影子被印在残破的石壁上。
随着当年那位龙尊做出的决定,持明族过往的风光也一并被淹没在海底。
而在洞天的深处,有一道比隔绝外界更为强大的封印。
古老的不朽气息在此处游荡,一条由海水凝聚而成的苍龙幻形在其周围盘踞,势必守护持明族背负的职责。
在不朽之力常年的封印之下,原本充斥着丰饶气息的建木玄根,早已于此被同化成了充满威严的龙形。
哗——
伴随着一声轰鸣,青碧色的光芒将整个玄根封印之地照得透亮,连同封印之外的古海之水都开始蒸腾。
“终于……到了……”
望着眼前那同时散发着强大不朽与丰饶气息的巨大龙首,幻胧的内心满是惆怅。
几经波折,布局如此之久……
作为岁阳,幻胧渴望拥有一具能够依附的肉体,甚至比其他同类都要渴望,正因为她切身体会过来自纳努克的所谓毁灭,她才会更加害怕自身的毁灭。
而如今,自己距离这梦寐以求的丰饶神迹只有堪堪一步之遥。
感慨的同时,一股疲惫感也蔓上幻胧的心头。
离开那片殷红意识空间前的画面依旧在幻胧脑海中回荡,任她如何去忽略,也无法抹去其造成的震撼。
对于那红冰之下埋葬的残骸与白发男人所说那里也有她一席之地的保证,幻胧一开始并不以为然。
杀戮,毁灭……
即便幻胧热衷的毁灭美学是见证事物由内向外,由精神向肉体的崩溃,但这并不代表在其手下泯灭的生命就寥寥无几。
相反,幻胧已经不记得有多少生命在自己手中流逝了,看着一个个世界在自己眼前崩溃,其中或有不知其姓名,或有不记得其样貌,又或者,已经全然被她忘却。
对幻胧而言,这些内心脆弱的家伙,连让她记住的资格都不具备。
可那个白发男人却不一样,随着这一路路走来,幻胧越发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
从最开始只是将其当做一位比较强大的无名客,再到之后对方一步步展露出他那五花八门的能力,幻胧便也向他更多地投出自己的目光,但其所展现的以及不足以让她高看一眼,直到……
在自身的烈焰将男人包裹时,幻胧恍惚看见了火焰中男人的奇怪状态,那种如同狰狞怪物般的非人模样,就好像他如今的样貌不过是一种伪装。
还有那道胸口处的金色裂痕……
它的出现近乎让幻胧感到错乱,她很确定白发男人只是行走在开拓命途上的无名客,却从那道熟悉的裂痕中感受到了无比强大的毁灭气息。
对此,幻胧不敢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原因无他,因为纳努克……
从白发男人的那道疤痕,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她却感受到和纳努克大人极为相似的气息,那种聚集了世间所有毁灭,其代表着最本质的毁灭。
幻胧并不觉的有人能够伪造这种气息,一是连其他绝灭大君都做不到这一点,二是,对方甚至连毁灭命途都不是……
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对方与象征着毁灭本身的纳努克大人有着某种联系。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又要与自己为敌?
幻胧沉默了,总感觉纳努克大人在布置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自己却无从知晓,她不是星啸那般受星神注视,对于星神要做什么更不敢揣测。
脑海中,某些想法出现的一瞬间便被她否定。
谈判?这个想法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可能。
幻胧很清楚,那个白发男人从始至终都不是自己的同类,他既不是绝灭大君,也不是令使。
在他踏上仙舟的那一刻起,便是自己的敌人……
霎时,青碧色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从一个丹炉大小的火球瞬间扩张成一片燎原烈焰,并向着龙首之后的硕大根须席卷而去。
嘭——
一阵爆响在海底搅动,不朽的封印被碧火逐渐渗透。
建木玄根,丰饶的力量被一点点夺取,在毁灭与丰饶的孕育下,一座虚幻莲花台座缓缓浮现。
…………
而另一边,离开那云霞紫府炉所在的平台,众人正向着停泊星槎的码头前进。
而这码头前的海面此时却是平静无比,连一点浪花都未曾掀起。
似乎在幻胧入侵鳞渊境后,波月古海都变得格外平静,但这并非风波的平息,而是另一场风波的酝酿。
“欸欸……”
抬起胳膊肘顶了顶一旁的星,三月七指着走在最前方的符玄,语气疑惑道:“你瞅瞅,太卜是不是有话要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