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责么……”

丹恒捂着额头，在听到“罪责”这个词时，那位白发女人的疯狂与刃充满恨意的质问，同时在他脑海中回响。

“你和他一样，都该为往日的罪孽付出代价！”

“你以为往日的罪孽仅凭一句了结就能一笔勾销了？”

二人的话，如同那无形的锁链般，压在丹恒的肩上，沉重得令他喘不过气。

沉重到，甚至当那股本不欲使用的力量逸散导致受到自身损伤时，他居然能感受到些许轻松……

这迫使着他想要斩断这沉重的枷锁，斩断这本就不属于他的过去。

注视着凯文身后那道仿佛关押着无数怪物的狰狞扭曲之影，丹恒没有说话。

他第一次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所背负的沉重，远超自己肩上的沉重……

可为何，对方又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呢？

“丹恒，在你看来，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身旁的男人突然发出了询问。

丹恒有些诧异地扭过头，从凯文那平淡的眼神中，他看到认真，但并没有渴望。

对方似乎并不在乎自己会给出何种回答，那他询问的理由又是什么？

凯文静静地注视着丹恒，对他而言，这样的问题并不是第一次脱口。

早在最初登上列车时，他就向瓦尔特询问，对方是如何看待自己？

那时的瓦尔特并没有给出明确答复，对于这个话题很是纠结；而那时的自己，记忆尚缺，对自己的过往很是好奇。

如今，他的记忆已然恢复，却对丹恒这个并不了解自己过去的人发出如此询问，那么后者给出的回答将不是主观于论迹，而是很大程度的论心。

“嗯……我觉得凯文先生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

沉吟了片刻，丹恒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结合旅途中的所见所感，丹恒开口认真道：“虽然凯文先生平时都是一副很冷淡的样子，但实际上，却很热诚……”

在黑塔空间站，凯文与大家一同对抗反物质军团，帮黑塔测试模拟宇宙……

在贝洛伯格，他又解决了下层区诊所的医疗资源问题，在众人与可可利亚的对决中，救大家于危难之际……

而在此次的罗浮之行，凯文为了让被永久流放的丹恒重新踏入故土，甚至不惜在司辰宫对驭空司舵与景元将军以武力威胁……

这一切的一切，丹恒都默默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热诚……”

凯文轻叹了声，他没想过，继曾经那些早已逝去的同伴后，自己有一天还会被给予这种评价。

“你把我想象的太好了，丹恒。”凯文摇了摇头，轻声否定道。

“在贝洛伯格时，如果我愿意，我可以轻松地清除整个星球的冰雪，并将那些有可能复苏的反物质军团全部处理，甚至，只要我想，加速裂界的消退也不是什么难事。”

凯文的语气停顿了片刻，看着丹恒，问道：“可为何，即便我有这样的能力，却依旧没有这么做？”

“……”

丹恒的脸上有些错愕，凯文会说这样的话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他本以为，对方只是出于后果考虑才没有那么做，可结果却是，对方明明什么都考虑到了，却什么也不做。

看着久久没有回答的丹恒，凯文毫不掩饰地吐露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因为我并不在乎自己离开后，那里的未来又会迎来什么命运？是繁荣是覆灭？我都不在乎。”

“丹恒，我一直都这么自私……”

丹恒沉默了，他感受到了些许错乱。

凯文说自己很自私，可他在开拓中的那些善举作为就能凭着这几句话便化为虚无吗？

自私与开拓，这两点似乎并不矛盾，不……人本身就是矛盾的集合体……

有些事看上去矛盾冲突，可实际上仍旧可以共存。

那么，自己与过去的矛盾又该如何看待呢？

注视着面色思索，陷入纠结的丹恒，凯文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无需纠结这些……”

“嗯……”

丹恒回应着点了点头，却依旧有一些心不在焉。

凯文无奈地摇了摇头，双手撑着身下的围栏重新调整了下位置，继续说道：“还是回到我们刚才的话题吧……”

“你认为，我这个背负罪责，内心自私的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血脉？”

“我不知道……”丹恒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可凯文似乎并不在意，他轻笑了声，如常说道：“都说了，不要把我想的太好。”

说着，他朝着后方挥了挥手，那如同怪物聚合般的狰狞影子仿佛受到其召唤，瞬间扭曲攀上了他的手臂，却也因此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