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濯的异瞳晦暗不清，“你倒是诚实。”

君九歧挑眉，“所以，你的回答呢？”

“我答应你。”

于是，君九歧和寂濯就这么达成了“交易”。

半个时辰后。

君九歧一脸疲倦的出来，对绿石道，“可以了，之后小心不要挪动伤口，饮食需清淡，少油少盐……”

她下意识叮嘱，说完不由哂然，她这医师做的还真尽职尽责。

“对了，这几日我需要时刻观察王上的情况，麻烦帮我腾出一个偏殿，我需要配置药方。”

君九歧这话是对几个主事说的，主事们听后，面面相觑。

这时绿石从内殿出来，对着一众主事说道，“按照阿九姑娘说的做。”

“是。”

显然这时几位主事也意识到了，这位阿九姑娘身份的转变。

没想到，这位有这么大能耐，竟会医术！

也怪不得这些人会如此震惊，在蛮荒之地，别说是找出几个会医的，就连能识字的都是凤毛麟角。

众人本以为君九歧是个以色上位的，谁能想到他们都小看了她。

于是几人行动迅速，丝毫不敢敷衍，没一会就腾出了一个干净的偏殿。

君九歧进去后，倒头就睡了。

实在是两个多时辰的治疗，让她体力透支，这具身体也撑不住了。

此刻的君九歧浑身是血，面色发白，眉眼中透着疲倦。

刚一倒下，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君九歧没发现，她身上沾到的血隐隐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没入她身体。

淡淡的光笼罩君九歧，而睡着的君九歧，再次梦到了那黑白颠倒的世界。

她在梦中走了很久，再次来到黑白世界交汇之处。

随着涟漪蔓延，世界开始颠倒。

天旋地转中，那交汇之处轰然碎成无数块。

君九歧看着朝她袭来的碎片，下意识抬起手，察觉到不对，她睁开眼，发现那些碎片停在她面前。

更让她惊讶的是，那些碎片中……有图像。

当看清楚里面的人时，君九歧面露惊讶。

是寂濯。

所有碎片，都是关于寂濯的。

从他襁褓时，再到婴孩，少年，最后是……如今的样子。

一片片，犹如走马观花般，一一呈现在她面前。

君九歧哪怕再迟钝，也发现了这不是简单的梦境。

她可能进入到了某个神奇的领域。

可她是如何进来的？

或者说，她是如何触发的？

只是做梦？

君九歧记得第一次梦到黑白迷宫，好像是在半个月前，那时发生了什么？

君九歧想找到两次的共通点，可想了半天依然未果，只能暂时作罢。

君九歧目光重新落到那些碎片上，看着碎片中的影像，眼前逐渐出现了亡灵皇的一生。

出生丧母。

幼年丧父。

从降生开始，就被视为不详。人人惧怕他，厌恶他，甚至就连至亲之人，都憎恶他。

寂濯在外流浪的十多年，颠沛流离，受尽苦楚。

那个时候的他能力尽失，甚至要比普通人更为弱小。

君九歧看着他被一群孩童殴打，跟野狗抢食，看着他被身边的人一次次背叛，推入深渊……

他的眼神，一日比一日冰冷。

看到他第一次杀人，到越发熟练，最后逐渐麻木。

君九歧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并非是同情，只是觉得惊讶。

因为她一直以为，亡灵皇，是天生的恶。

是天地邪恶之气汇聚而成，而现在却发现，似乎并非如此。

亡灵皇过去不仅是人类，且跟人类一样有着喜怒哀乐，他的人生也曾受过欺凌，虐待，不公。

他并非是天生的恶。

这个发现，让君九歧情绪有些跌宕。

君九歧不想再看下去。

也不想再了解，某人的过去。

她是自私的，更没那么多救济苍生的圣心，所以他人的苦难，对她而言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寂濯还是跟她有血海深仇的人，就算寂濯的过去有着种种苦难，也不能成为他日后作恶的理由。

谁不无辜？

爹爹，还有惨死在他手中的族人难道不无辜？

思及此，君九歧心中升起一丝烦躁，将碎片丢开，不想再看。

而无意中一转头，君九歧看到了寂濯幼时被剖心的一幕。

那时的他不敢置信，双眼泛红。

这时君九歧才知道，原来大祭司，竟是他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