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夕雾循声望过去,“庞博士。”

“你这手上拿的什么宝贝?”她好奇。

庞宜之手中的盒子看着质朴,仔细看上面的纹样却内蕴于秀,不似是人间的款式,倒像是仙门之物。

“二小姐好眼力。”庞宜之夸赞了一句,才说,“这是逍遥宗掌门托我送给六殿下的新婚贺礼。”

“护心鳞?”惊讶之下恍然不觉玄色衣袖从手中滑落。

庞宜之这下是真惊了,先前他也以为叶夕雾不学无术,“欸,看不出二小姐你懂得还挺多的。”

呵呵,叶夕雾有些敷衍地露齿一笑。“哪里哪里。”

“这是蛟龙一族胸口的鳞片,坚固异常,带在身上可抵御邪祟不侵,这是我逍遥宗的秘宝,也不知道这老头这次怎么这么大方,舍得送这等宝贝?”庞宜之颇有些稀奇掌门的脑回路。

叶夕雾也有点奇怪呢,萧凛原来在逍遥宗也很受喜爱吗,这等宝贝一向是一个宗门的镇宗之宝,况且仙门之物不送给灵力高强的弟子发挥最大作用去斩妖除魔,怎么还特地遣庞宜之将此物送给人间的一个王子呢?去逍遥宗修习的勋贵子弟这么多,偏偏是萧凛,他还与五百年后的公冶师兄长得一模一样。

五百年前的事都这么复杂吗?又是一个想不明白的。叶夕雾拍了拍脑袋,所幸她这人性格好就好在从不纠结于当下,该知道的事以后总会清楚,现在没有足够条件就一定理不清,何苦要为难自己。

吉时已至,礼仪官宣布仪式开始。

这时候叶夕雾才惊觉澹台烬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人群蜂拥着挤满了王府厅堂,她左看右看也没见人。罢了,晾他也走不丢,应该是被人群冲散了,等仪式完毕再去找他吧。

礼仪官:“请宣城王、宣城王侧妃入内。”

一对穿着喜服的新人徐徐走来,手间的红绸将二人连在一起,寓意喜结连理,比翼双飞,今后他们将患难与共以至恩爱到白头。

叶夕雾这厢在看着一对新人满心甚慰,却不想另一头澹台烬特意摆脱她,仇恨、力量终于可以尽情宣泄出来。

笔杆在那双修长玉秀的指间缓缓转动,沉淀的暗红色下摆荡起又落,他径直来到王府后花园。此时王府之内的侍婢和侍卫大多在前厅守着,后花园空无一人,自然也无从发现澹台烬的行迹可疑。

最终他在一棵枯树前站定,枯藤老树昏鸦,除了此时还未至黄昏此情此景倒是与这诗句相贴合,可能还有点区别,那就是满树的乌鸦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的惹人十分心悸,而且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全都是红眼乌鸦,齿喙锋利,且悍不畏死,是澹台烬手下如臂使指的傀儡大军,绝不会背叛于他。

它们将代替他赴今日之宴,以肆意欺辱之人的鲜血开启这柄亟待饮血的刀锋。

“一拜天地。”

澹台烬举起手中笔,对着满树血鸦悠然比了比。

“二谢君恩。”

弯了弯眼角,他手指慢慢屈起,有丝丝缕缕的黑金色光芒于他手中汇聚。

“夫妻对拜。”

“礼成。”礼仪官宣布仪式完成。

同一时刻。

旋即澹台烬手指划过,看似轻盈实则迅疾无比,伴随着剧烈震落的玄色衣袖轻轻荡漾,一只血鸦振翅疾飞,赫然是去往前厅的方向。

宾客人群中忽然一阵躁动,他们嘘声着望见血鸦径直飞入室内,停落在华美的灯具上,正好就是武宁王萧凉的身边。

骤然见到红眼血鸦,叶夕雾不可避免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忙扒拉叶啸的手臂寻找安全感。

萧凛将叶冰裳护在身后,所有人的视线都为这只血鸦所吸引。

澹台烬显露出一丝笑意,他闭上眼,唇角微动。

乌鸦歪着脑袋,口中竟一句一句话语地往外蹦。

“哀我人斯,

于何从禄。

瞻乌爰止,

于谁之屋。”

什么意思?众人都不解其意。更令人惊讶的是——

“哟,这只畜生竟然会说话?真有意思。”萧凉道出所有人的疑问,并且禁不住凑上前去仔细打量。

嚣张惯了,他哪里想得到这等畜生竟能要了他的命。

对此澹台烬很是满意,眼睛一睁,笑纳了。

“啊——”

眼见萧凉一个瞬间就被乌鸦啄了眼睛,凄厉的惨嚎响彻了整个厅堂,满堂的宾客直接陷入混乱当中。

还远未结束。澹台烬抬起手,满树血鸦震落,如同利箭风驰电掣地降落在前厅,它们剪落半空的飞虹,刺穿厅内的纱帐,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对着特定之人发起致命的攻击。

一张写满人名的纸张被钉在树枝上,那字规规矩矩,简直就像是从书上拓印下来的,枯树下那道玄色身影徐徐挥笔,发冠上那与衣裳相衬的长链在乌发间时隐时现,手臂交织间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