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杏芳馆,二楼尽头的屋子里。管事杵在神医面前,低头汇报,“……走时脸色不好,是撞见了。”
神医慢条斯理喝着茶,“问过梅杏了?”
“是,梅杏说那小媳妇突然闯进来,把她吓了一跳。”
“梅杏挨打了?”
“小媳妇拈酸呷醋,打了梅杏几下,不过不打紧,没坏了皮相。”
“夫妻俩个没打架?”
“梅杏说公子让着小媳妇,不过最后两人也不欢而散。”管事陪着笑,“夫君在外头偷腥被撞见,小媳妇撒泼也正常,但以小的之见,小媳妇未必吃得住那位公子。”
神医捋了捋雪白的胡须,“身上揣着数千两银票,非富即贵,是条大鱼,只是面孔生,瞧着不是咱们这里人,还是要小心为好……”
管事不以为然,“神医无需要担心,不是还有王大人嘛,在这片地界,谁能大得过他去。”
神医舒展眉头,“说的也是,如今新帝登基,庄家重握大权,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
花悦容见燕云恒把袍子理了理,一副要出门的样子,问,“你真要去?”
“为何不去?”燕云恒道,“张神医说三次药浴,就能清除我体内的毒。”
“他定是骗你的,”花悦容有生气,“什么医馆,分明是挂羊头卖狗肉的窑子。”
燕云恒勾嘴一笑,“那更要去瞧瞧。”
花悦容气得瞪眼,“你……”
燕云恒斜她一眼,“不是要闯荡江湖,行侠仗义么,这么好的机会,不试试?”
花悦容愣了下,“你的意思是……医馆有猫腻?”
燕云恒道,“坠入风尘的女子,大都有不得已的苦衷,若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去那种地方讨活。杏芳馆里的医女,很多习过医术,有一技旁身还做这种事,不觉得奇怪么?”
花悦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是挺奇怪。”
一想到可以行侠仗义,打抱不平,花悦容来了兴趣,“我跟你一起去。”
“昨日你闹了一场,已经打草惊蛇了,今日再去,会以为你是去拆馆的,定有所防备。我进去把情况打探清楚,也好日后谋定。”燕云恒道,“若是无聊,你便到街上去走走,买些好吃的好玩的,等着我回来。”
花悦容担心的看着他,“万一你毒发晕倒,不省人事,被妖精吃了怎么办?”
燕云恒好笑的揉了揉她脑袋,“我都晕过去了,还能成事?”
花悦容讪笑着,目光望向窗外,“反正我就是担心,你进医馆一个时辰没出来,我就进去找人。”
“好,一个时辰。”
燕云恒走了,花悦容趴在窗口,看他从客栈出来,甩着手往大街走,心里颇不是滋味,毕竟杏芳馆里那么多妖精……
杏芳馆的管事看到燕云恒进门,眼睛一亮,热情的迎过来,“公子来了。”
“嗯,张神医开了三日药浴,今日是第二次。”
“还是梅杏姑娘吗?”管事问,“若公子不满意,可以换人。”
燕云恒掏出银票往柜台上一放,“不用换。”
管事看着那张银票,小心翼翼道,“公子喜欢就好,昨日……”
“妇人争风吃醋罢了,以后不再发生此事。”
管事收了银票,殷勤的带燕云恒上楼,燕云恒看到楼梯口站着两个黑衣大汉,想必昨日的事,还是让神医有所防备。
还是昨日那间房,管事推开门,等燕云恒进去,他关上门,却没有立刻走开,而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只是听了半天,什么动静也没有,他皱了皱眉头,只怪当初做这些门时,为了隔音,特意选了厚实的木料,如今连自己也防住了。
见燕云恒进来,医女梅杏立马站起来,“公子来了,稍坐一会,婢为公子准备热水和药包。”
燕云恒没说话,见梅杏开始忙碌,他倒退几步回到门边,听外头的动静。
梅杏无意间抬头,露出吃惊的表情,燕云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梅杏便识趣的闭上嘴,继续做自己的事。
两个男人隔着门,听着彼此的动静。管事是寻常人,什么都听不到,燕云恒常年习武,听力自然要灵敏些,他听到了管事刻意放缓的呼吸,以及慢慢退开的脚步声。
梅杏把药包放在水里,用手搅了搅,屋子里立刻腾起一股子药味,她怯怯的看着燕云恒,“公子,水好了。”
燕云恒走过来,指了指椅子,“你坐下。”
年轻的公子爷身上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梅杏有些怕他,乖乖的坐下来。
燕云恒把半开的窗子关上,屋里的光线倏地一暗,梅杏赶紧把桌上的灯芯拔亮了些。
“昨日的事,管事是不是知道了?”燕云恒问。
“是,管事来问我,”梅杏低着头,嗫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