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众姐妹的担心相比,花悦容却像没事人一样,从从容容跟着冯德进了永寿宫,规规矩矩朝庄太后跪拜,丝毫让人拿不了她的错处。
庄太后见她低眉顺眼,连头都不敢抬,想着应该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把她训斥了一通,对一旁的麻嬷嬷说,“西泠美人初到东耀,不懂规矩,我把人交与你,调教好了再让她回去。”
麻嬷嬷是庄太后的心腹,精奇嬷嬷出身,在宫里赫赫有名,有名到小宫人梦到她能半夜哭醒的程度。谁都知道落到麻嬷嬷手里,不死也得脱成皮。
“是,太后。”麻嬷嬷领命,对花悦容道,“花小主,这就随老奴去吧。”
花悦容起身,朝庄太后行礼,顺从的跟着麻嬷嬷走了。
麻嬷嬷把花悦容领进后殿的一间屋子,“打今儿起,小主就住在这里,学规矩,抄经书。寅时起,子时歇,不能出屋子,望小主勤勉以持,内外兼修,不要辜负太后对小主的一番苦心。”
花悦容呵着腰,温顺的答,“是,嬷嬷。”
麻嬷嬷把经书放在桌上,“先抄经书,过会子老奴再教规矩。”
麻嬷嬷出去了,花悦容打量着屋子,在皇宫里,这屋子算得上简陋了,一床一桌椅一箱笼,床上连褥子都没有,铺着一张薄席,亦无铺盖,家俱虽简陋,木料却是顶好的,敲击之声如金石,想来也是在永寿宫里找不出更差的给她了。
桌上只有经书和笔墨,没有杯盏,看样子是连水都不打算给她喝了。
花悦容推开窗,窗外一排低矮的灌木丛,刚修剪过,除去了厚厚的叶片,露出细细的枝条,根根朝上,形如荆棘。
花悦容绕到桌边,翻了翻经书,细细密密的小字,看得她眼花,笔墨倒是上好的,砚色发亮,清香扑鼻,狼毫柔顺,细腻如丝。
她坐在桌边,无聊的叩了叩桌面,又叩叩桌沿,再敲敲凳子,居然也能敲击出不同的音色,她乐此不彼的玩着,打发无聊的时间。
时光似乎比任何一日都要漫长,花悦容趴在窗边,看着日头慢慢爬到头顶,用目光丈量着影子的长度,风吹草动,任何光影的变化,都让她目不转睛。
正发着呆,门开了,麻嬷嬷走进去,见花悦容躺在床上,她先瞟一眼桌子,笔是笔,墨是墨,纸是纸,她走时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麻嬷嬷愣了下,没想到一上午,花悦容什么都没做。她阴阴一笑,有现成的伐子,花美人就等着挨罚吧。
“花小主怎么一个字没动?”
花悦容无精打采的答,“肚子疼。”
“莫不是吃坏了东西……”
“饿的。”
“……”
是到吃饭的点了,但一顿不吃也不至于就饿得肚子疼。麻嬷嬷知道花悦容这是耍滑头,不客气的把她拎起来,“小主违抗太后的旨意,随老奴去见太后。”
花悦容把胳膊一抬,打开她的手,语气依旧温顺,“我自己会走。”
庄太后把花悦容叫到永寿宫,自然不会让她好过,只是打杀也得师出有名,还想着找个由头,没想到花美人这般体察人意,自己把由头递上来了。
庄太后脸色有些难看,“花美人为何不抄经书,当哀家的话为耳旁风吗?”
花悦容说,“我打小不爱看书写字,太后还是罚我干点别的吧。”
庄太后猛一拍桌子,“放肆,哀家的旨意,还由得你挑三拣四不成?你简直不把哀家放在眼里,来人,掌嘴!”
麻嬷嬷早在边上侯着了,听到庄太后一声令下,立刻扬手狠狠扇过去。
花悦容抬手架住,胳膊相撞,彼此都抽了口冷气。
花悦容揉着胳膊肘,埋怨道,“嬷嬷你使这么大力气做什么,要把我打死啊。”
麻嬷嬷手也疼,却不好像她这样放肆,怒道,“都愣着做什么,按住她!”
两个太监上前按住花悦容的胳膊,麻嬷嬷再扬手,花悦容头一低,麻嬷嬷手势没收住,打在花悦容的发髻上,尖锐的发钗在她手上划出一道杠,破了点皮,洇红瞬间渗出来。而花悦容发髻散开,绢花和发钗落在地上,亦是一副狼狈样。
麻嬷嬷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敢相信,在永寿宫敢这么横,花美人这是着急找死啊。
庄太后气得七窍生烟,“来人,板子伺侯!”
花悦容说,“太后,我有话说。”
“说什么也免不了这顿打。”
“太后打我,是因为我是皇上的人吗?”
“什么?”
“阖宫都知道太后与皇上不和,因为我是皇上的人,所以太后才要对付我。”
“你是皇帝的人?”
“是,宫中皆知。”
“既然你知道哀家与皇帝不和,还敢说是皇帝上的人,不是找死吗?”
“太后打我一顿,或许还会杀了我,可皇上必有反击,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