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县,南城墙。
伟岸的城门楼上,挂着两面一高一低的旌旗,“金”、“张”随风飞舞。
楼前。
年过四十的张布,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锦袍,昂首凸肚,卓然站立,左手扶着腰间刀柄,目视前方。
前方良田上,庄稼都已经被收割,留下了排列整齐的麦茬、稻茬。
今年整个辽东都是风调雨顺,江县当然也是一样。
虽然江县是商业城市,并非以农业产出为主。但也拥有数量不少的农田。丰收带来的直接好处,就是粮食税收相应增加。
更有隐形的好处。农民有粮吃,过上富足的日子。就不会有人想要什么炎汉了。
百姓是最容易满足的。只要吃得饱,老婆热炕头就行了。
随着时间过去,辽东汉人将会习惯于鞑靼人的统治。
“呼!”张布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然后调转了身体看向了城内。城门口的兵舍内,汉人战兵们,正在如火如荼的训练着。
汉人万户的建立,已经超过两年了。粮饷足,油水多,汉兵们一个个都是膘肥体壮,装备精良。
当然比不上鞑靼人善战,但也算是精兵了。
兵精粮足!
鞑靼人的统治,坚如磐石。而半边张也是水涨船高。
他是正经八百的汉人万户,虽然地位远不如鞑靼万户,但至少也是个万户。整个辽东也不过是区区十人而已。
而半边张是以读书传家的。鞑靼朝廷的科举,半边张有一人中了进士,而且还是名列前茅,目前已经在户部做官。
未来可能做到侍郎、尚书高官。
半边张现在就像是一棵树,树根分散开来,在鞑靼帝国这片土壤中,深深的扎根下来,茁壮生长,未来可期。
“我们的决定没有错。这天下是属于鞑靼的。”张布双手放在了女墙上,脸上露出了笑意,整个人仿佛在散发着光芒。
鞑靼人入侵,半边张一分为二。大半的人呆在了辽东,效忠鞑靼。小半族人逃去了楚国。
他们的砝码,投注鞑靼人的更多。
他们看好鞑靼人。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响起。张布转头看去,见到亲信兼同族的张宇走了过来。“将军。北山堡传来消息。吴年正在为战争做准备,他要出山了。”
张布的脸上露出了厌恶之色。
一切都是这么美好。仿佛是一口铁锅里熬煮的白嫩嫩的米粥,却不经意间发现了一颗老鼠屎。
吴年。
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根刺一样。刺在张布的喉管上,他想要伸手去拔掉,但就是拔不出来。
“知道了。不要告诉任何人。”张布张口吐出了一口浊气,沉声说道。
“是。”
张宇抱拳应了一声。
而后。
张布在亲兵的簇拥下离开了城头,翻身上马,往金桓山的府邸飞驰而去。
自从被吴年击败,并被朝廷责罚之后。金桓山也消沉了一段时间,但到底是鞑靼万户,器量很大,早就恢复了强劲。
他擅长汉学,也喜欢汉学。
正在书房内作画。
他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长衫,头上戴着方巾,手中捏着毛笔,神色认真而专注。
身旁站着一个充满知性气息的美妾。
“爷画的可真好。”美妾低着头看向书桌,柔顺的青丝落下,红唇轻启,称赞道。
这美妾本是辽东大户人家的小姐,为了攀附权贵,把她送来了金桓山的府中做了妾。
她擅长丹青,懂诗词,与金桓山有很多共同语言,目前十分得宠。
“都是你教的好。”金桓山脸上露出笑容,回了一句。
便在这时,张布从外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之后,立在门口不动。金桓山抬头看了一眼张布,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抬头看了一眼美妾。
美妾很识趣的朝着金桓山弯了弯腰,扭着小腰离开了书房。
张布侧开身体,对着美妾稍稍弯腰,然后大步来到了金桓山的身旁,低声说道。
“将军。吴年正积极准备作战。他要出山了。”
金桓山一双眸子精芒爆闪,心脏开始隐隐作痛,脸色难看了起来。上一次战败的往事,一幕幕的出现在了他的脑中。
“根据情报。目前吴年的兵力已经扩增到了二十二个千户,既有重甲兵,也有神臂兵,还有重甲骑兵。秋收之后,粮食也是充足。正是兵精粮足。”
“上一次他只有七个千户,就让我们苦不堪言。这一次得小心应付他。”
金桓山深呼吸了一口气,强压下了心中的疼痛,脸色恢复了平静。
“没错。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上一次,我们主动进攻北山堡。在山中与他缠斗,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