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炸响惊动万春峰，白烟从西侧厨房的屋顶飘出。

温幼南从厨房急忙忙钻出，眠月紧随其后，手里端着银盘。两人俱是满身炭黑，头发也乱了，像是从远方逃难过来的，温幼南嗅了嗅，问：“什么味道？好奇怪。”

眠月把银盘怼到温幼南鼻端，焦糊味袭击温幼南，她后退一步，眠月使坏似得往前伸手，盘子上黑糊糊硬邦邦，裂开几条纹路的一团不知名东西仿佛散发着黑气。

“乖徒儿，吃啊。”眠月恶魔低语，“这可是为师特意为你做的鲜花饼。”

“？”

鲜花饼......

鲜花......饼？

鲜、花、饼？！

温幼南孤陋寡闻，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鲜花饼，厨房都炸了做出来这一盘能和食人花食材媲美的鲜花饼，温幼南直言不讳：“鲜花饼做的这么别致，您不要命啦？”

眠月咳了一声：“这次是意外，莫怪莫怪。”

他潇洒一扔，连饼带盘被扔到还在冒烟的厨房里，拉上温幼南道：“师尊带你去山下吃好的。”

温幼南指着被祸害的厨房，担忧道：“厨房怎么办？”

眠月一边带着温幼南往山下走，一边长袖挥拂，“交给你孟师姐。”

他甚至不愿意多看厨房一眼。

一般来说天河宗弟子是不准私自下山的，温幼南还从来不知道天河宗山下是什么光景，她揣揣不安地揪住眠月衣袖，跟在身后道：“万一被人逮住怎么办?”

街上的小贩早早上工，眠月寻了个路边摊坐下，指着对面的位置冲站着的温幼南慷慨道：“来坐，想吃什么随便点。”

“小孙。”

眠月伸胳膊招手，十分熟练的报菜：“两碗豆花，一盘油条，再来一盘炒瓜子。”

“其他可以不尝，唯独他们家的豆花不能不点。”眠月是这里的老客了，屈指轻叩木桌，“从小孙的爷爷开始豆花就成了招牌。”

眠月说话的功夫，中年人小孙端过来两碗豆花，软白的豆腐掺上红糖汁，最上面撒了把翠色的葡萄干，像长在红壤上的镶翠白玉。

“我要一份灌浆馒头。”摊子前挂了张水牌，上面写着他们家的食物，温幼南点了份包子。

“好嘞。”小孙热情回应，他目光落在温幼南脸上，“咦”了一声，“这位姑娘瞧着眼生，是长老新收的徒弟吗？”

眠月微笑：“是啊，叫温幼南，是不是一看就很听话？”

小孙嘿嘿笑了两声，憨厚道：“长老您的爱徒肯定不一般。”

他又颇为疑惑：“不过那位沐公子怎么没来？”

“你说如春啊，他......”

“师兄他云游去了！”温幼南看出了眠月一闪而过的惋憾，抢在眠月前开口，“现在指不定在哪里逍遥。”

“爹，娘催你干活嘞。”十岁上下的少年把他们点的菜端上来，“让你别偷懒。”

“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客人越来越多了，小孙忙着招呼别桌，“两位慢用。”

温幼南舀了勺豆花，撇嘴道：“为什么不能是咸的？”

眠月语气古怪：“你口味好奇怪。”

温幼南低头咬了一口灌浆馒头，油汁溅在碟上，她眯起眼，对这家的灌浆馒头分外满意。

人群喧嚣，路边摊常聚集各路人马，也是最容易打探消息的场所。

“听说莲生寺一夕被灭。”

“哼。”有人冷哼，“魔就是魔，狗改不了吃屎，魔改不了杀人。”

温幼南蹙眉：“师尊......”

眠月磕着瓜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把那盘炒瓜子往温幼南的方向推了推。

“要我说啊，就应该把魔族全杀了，留着也是祸害，再不然......”那人窃笑两声，“吃了也是极好。”

温幼南手指一颤，夹在手里的筷子险些落地，眠月放下手里的瓜子，肃起面容。

有人嫌恶道：“吃了也太......”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人故作高深，“听闻将魔熔炼在丹炉之中炼成丹药，于修为可大有裨益。”

“不是才议和吗？”温幼南问，“为何魔族就敢大开杀戒？”

“前不久万剑山不是还剿了一窝魔窟吗？”眠月温声解释，“议和不过是怕两败俱伤罢了，剿灭魔窟、屠杀寺庙，兴许是私人恩怨。”

眠月故意咬重“私人恩怨”四字。

“吃饱了吗？”眠月问。

温幼南忽然没了食欲，点头：“我们走吧。”

净理了可悟，胜因夙所宗。誓将挂冠去，觉道资无穷。〔1〕

莲生寺有名，弟子却是少之又少，方丈的亲传弟子不过二三，多年来莲生寺静立红尘滚滚中，任外世如何喧嚣，千百春秋它都一如既往，不为世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