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济世猛地站起来,兴奋地对着窗外大喊。
“霖儿,大事不妙,你快来!”
没算筹靠双手双脚计数,只能数到二十。
这可真是大事不妙啊。
此时在后院的周霖,正舒服地躺在竹椅上,吸吮着美婢亲手压榨的椰汁,纯天然无污染不加糖的椰汁,透着股莫名的奶香味,越喝越上头,竟有种醉奶的错觉。
特别是围在身边跳舞的土生土长的美姬们,每人怀抱两个大椰子,等着削皮榨汁喂他喝,任谁看了不迷糊?
“世子爷,岐王当真对算学不精通?”
史瑞金趁着他迷糊,看了眼正午的日头,又在打探消息。
周霖嘬了口换了味的椰汁,不假思索地摆摆手。
“不通,父王最近才学的,没想到今日用上了。”
原来如此,岐王果然是装腔作势,知道查账震慑人心倒是不傻,可惜生了个被人卖还要替人数钱的傻儿子。
史瑞金刚想送傻儿子一对土特产,安插眼线。
听到父王召唤的周霖,猛地站起来拎起铁锤不告而别。
一惊一乍的动静,把史瑞金吓了一大跳,待衙差来报是岐王在喊人,他多少有些羡慕岐王。
“儿子虽傻但孝顺,为了护爹连送到嘴边的女人都不要,至孝至诚,感天动地。”
再想想自家那群肥头猪脑的不孝子,除了整天要钱便是要权,有些还想打他姨娘的主意,他都想和岐王换儿子养。
好儿子周霖一路横冲直撞,左右腾挪甩开仆人把县衙后院闯了个遍,估量完史瑞金家的财富底蕴,终于抵达到了老爹面前。
“父王,衙差们又欺负你了么父王?”
周霖张嘴一顶屎盆子随便找人扣,让衙差们怀疑他拉了一个多时辰的屎,全拉到嘴里去了。
唯恐污及自身,纷纷离这对惹不起的父子更远了。
“非也。”
周济世痛心疾首地捧住心口,掷地有声的告诉他。
“霖儿,算筹被你卖!光!了!”
“父王你莫要一心二用,当下不是你做算筹,是让你做算术。”
知道老爹躺得住坐不住,没想到才一个多时辰便现了原形,要罢工也得找个好理由,这借口他忽悠史瑞金都不能够。
周济世双手一摊,无奈又高兴的叹息道:“为父才接触算学不久,连算筹都没有,可怎么算账呢?”
啊……这……确实。
这种偷懒的借口,真是防不胜防。
周霖抡起铁锤走到黄司房的矮几前,笑得一脸和善的打着商量。
“黄司房,要不你借我父王一套算筹用?”
听到他的话,周济世握紧双拳,暗中祈祷着黄司房千万别借。
黄司房似乎听到了他的祈祷,用抬头纹瞥了眼父子二人,埋头接着奋笔疾书。
“世子爷莫要取笑于小的,小的在县衙当了二十五年司房,从来不用此等小儿启蒙算学之物,仅靠心算便能完善账目。”
心算这么强?活该你神气。
周霖刚想再想其他办法,史瑞金让两个美婢扶进大堂,扫了眼矮几上没换的那卷竹简,当场递台阶:“账目繁琐,王爷又没带算账的用具,不如下官差人将这些竹简全部搬去岐王府,岐王慢慢算,但凡有错处,下官定当一一更改。”
“本王……”
“下官知道王爷您做事认真,可您总不能霸占县衙大堂,替您自己算账,万一有诉冤的百姓,岂不耽误大家?”
正是这个道理!
周济世点着头看向儿子,虽说这番落败,有些丢盔弃甲而逃的感觉,但这账目没算筹他是真的算不下去。
“有劳史县令,改天请你喝酒。”
周霖大大咧咧地抱拳一拜,拎着铁锤抱起盆,说走咱就走。
生怕走得迟了,史瑞金这个黑心县官反应过来,再把他背篓里的一千两银子挪走补欠债。
来县衙时,周济世健步如飞,春风得意。
离县衙时,他跟在儿子身后,愁容满面。
站在县衙门外,周济世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向来能够随遇而安的他,心中竟生出一股彷徨之感。
不知前路该往何方。
吱嘎吱嘎~~
三辆木轮车从偏门推出,黄胖和侯五点头哈腰地比划着东南方向。
“岐王爷,世子爷,王府在这边,由小的们给您带路。”
“父王,走呗。”
周霖盯着老爹的鞋尖,看到它挪到北又挪到西,最终还是跟上了衙差们,抬起头,望着老爹潇洒不起来的背影,会心一笑。
老爹虽然咸鱼,但并非不负责任的人,有句古话说得好:欠债不还,生儿子可是没屁眼的。
他转头看了一眼挂在斑驳砖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