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桂是一只脚跳着来给叶泠鸢开门的。
叶泠鸢瞄了一眼他的脚踝,闻着房间里浓郁的膏药味,按照探望朋友的流程走了一遍。
“没事没事,一点小问题,过两天就好了。”李梦桂看着叶泠鸢把一包京城著名的糕点放在自己床边,笑着问,“你竟然还随身带着糕点?”
“本来是买来自己吃的,结果你现在扭伤了脚,不能随便出门,我就想着拿过来,你饿了的时候垫垫肚子。”
叶泠鸢很随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反正心意到了就行。”
李梦桂点头:“心领心领,多谢韩兄。”
叶泠鸢走到了窗户边上,对着窗外站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李梦桂有些不解,跳过来也往窗外看去:“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我也没有发现什么好看的。”叶泠鸢转过身,看着李梦桂,眼神中有些别的意味,“李兄也许会有什么发现?”
李梦桂眨了眨眼睛:“不就是水吗?看了几天了。”
叶泠鸢扯了扯嘴角:“有些风景自己看惯了,不觉得有什么好看,不过总有那没见过的人,想要领略领略,这也是人之常情。”
“李兄你说是不是?”
李梦桂的眼神也有些变了,他看着叶泠鸢,好一会儿才笑了出来:“韩兄说的也有道理。”
叶泠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梦桂的全身不由绷紧。
他自负轻功过人,一直以来从没有遇到过能够比他速度快的人,可是叶泠鸢刚才拍他的动作,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叶泠鸢的手就已经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也就是说,如果刚才叶泠鸢想杀他,他根本躲都躲不开。
李梦桂沉默了。
“李兄走遍天下,看遍风景,自是比我要见多识广。我也不敢冒昧劝李兄什么,只能提醒李兄一句,我与李兄萍水相逢,能够一起吃菜喝酒,也算是有些缘分。”
“希望以后再见到李兄的时候,还能与李兄同饮同行。”
说完,叶泠鸢就含笑对李梦桂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
不警告李梦桂一下,只怕他还不知道收敛,还想打什么歪主意,把她也拉下水呢。
要是李梦桂聪明点,改变计划不牵连叶泠鸢,叶泠鸢也懒得管他的闲事;但如果他一意孤行,非要把叶泠鸢拉下水,那叶泠鸢就要让他尝尝自寻死路的滋味。
开始的时候叶泠鸢还不能确定李梦桂有没有问题,只是直觉不对。
但是刚才听说李梦桂扭伤了脚踝不能走路,叶泠鸢就确定了,他肯定是有什么计划。
今天李梦桂可是无意间在叶泠鸢面前展示了一手很不错的轻功,有这样轻功的人,会从桌子上摔下来扭伤脚?
叶泠鸢自己就是擅长轻功身法的人,常年在风蛊加持之下飞檐走壁,甚至有时候飞天而行,那已经成为了身体的一种本能。
就算是喝醉了,李梦桂都不可能这样扭伤脚。
所以这只能说明,李梦桂有什么计划要开始实行了,扭伤脚只是一种掩饰,让大家都以为他没有办法走路,提前就洗清自己的嫌疑。
但是在游龙号上众人眼中,船上跟李梦桂走得最近的就是叶泠鸢。
李梦桂会不会就是想要让叶泠鸢背黑锅,才会故意接近她呢?这可真不好说。
所以叶泠鸢索性单刀直入,直接当面敲打了李梦桂一通。
对不住,如果是想让叶泠鸢替他背锅,那麻烦你自己先把锅收回去,否则我就要砸锅掀桌,说不定还要杀人呢!
感受到怨念值嗖嗖上升,叶泠鸢心情更加愉悦起来。
晚饭都吃得香了很多。
晚上游龙号停泊的地方,不再是那些小码头,而是一处不亚于大通州的繁华大码头。
码头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力夫们赤裸着上身背负着重重的货物,像是一只只工蚁,在船和码头之间来回穿梭;
推着小车的小摊贩、提着篮子的小孩,在人群中寻找着可能成为自己客户的行人;
不远处,与他们的拮据、辛苦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一辆辆豪华辉煌的马车,被成群的下人簇拥着的贵妇人或者官员,神色自得地从马车中上下——他们的表情和另一边那些人的表情,截然不同。
叶泠鸢站在船舷边上,隐藏在黑暗中,看着下方的一切,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她想要改变些什么,但是又能做什么呢?
直到有人来到她身边,叶泠鸢仍旧在思考这个问题。
“韩公子在看什么?”陈锋的声音还是那样充满磁性。
叶泠鸢没有回头:“人生百态。”
陈锋嗤笑了一声:“这就是你们贵人眼中的人生百态了?”
“就这么从上往下,高高在上地看一看,就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