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恒一,叶泠鸢的第一反应就是在周围寻找戚长阙的身影。
结果根本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修长身影,倒是恒一不疾不徐地走在C位,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凤陵阁弟子服饰的年轻人,。
申内使脸上堆着恭维的笑,几乎要挤出一朵花来。
叶泠鸢仗着影蛊得力,藏身黑暗中不会被发现,干脆靠近了一点偷听他们的交谈。
反正看样子也是顺路,申内使带着恒一几人去的方向正是驻地所在那条通道,叶泠鸢要去的库房就在那条通道的最里面。
只是听了一路,也没有听到什么有价值的内容。
无非都是申内使奉承恭维恒一和凤陵阁,一会儿夸赞凤陵阁主年轻有为,世间第一流人物,堪比谪仙;一会儿夸赞恒一天资过人,前途光明,肯定要成为下一任凤陵阁主。
倒是恒一很让叶泠鸢意外。
叶泠鸢见过恒一几次,他都是在戚长阙身边随侍,恭敬顺从,见到叶泠鸢的时候也都是笑容爽朗,看起来就是一个阳光少年,被戚长阙使唤着做这做那。
跟公主府那些聪明灵巧的小厮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今天的恒一,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面沉如水,身形如松,昂然前行,哪怕申内使舌灿莲花,都很少有笑意流露。
这通身的气派,就算是叶泠鸢见过的很多大梁贵公子,都不一定胜得过他。
想来也是,凤陵阁弟子绝大部分都是官宦子弟,其中不乏出身贵重者。
恒一想必也是凤梧国中的贵族子弟,只是平时跟在戚长阙身边的时候格外小意罢了。
申内使格外奉承恒一,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要恳请恒一出手,为黑市留下备用的灵火火种。
但是说了一路,也没有见恒一对他有任何承诺。
“灵火事涉重大,岂能随意轻许?”恒一始终不曾吐口,神情淡淡的,语气却不容辩驳。
不用想,叶泠鸢也知道,申内使肯定被气得不轻,这是个小肚鸡肠的家伙,叶泠鸢就不止一次听到他不露痕迹地在戚夫人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其实起因不过是因为叶泠鸢不像其他人那样对他忌惮,小心客气地对待这个戚夫人的近身太监罢了。
不过是一些皮毛小事,结果叶泠鸢监听戚夫人两次,两次都听见申内使拐弯抹角地给自己上眼药。
现在恒一这样公然不给他脸面,可是比叶泠鸢更过分,这会儿申内使只怕心里已经把恒一骂成了狗,但是有求于人,脸上还要赔笑,啧啧,这样下去迟早得精神分裂啊。
叶泠鸢原以为,戚夫人作为上一任凤陵阁主的妻子,呃,或许是外室?戚长阙会给她些面子,要不然她之前从什么地方弄来的灵火火种呢?
没想到今天戚长阙本人根本就没来,只是派了恒一出面,显然并不重视这一点香火情分。
而恒一对申内使的态度,更是跟陌生人没有区别。
这戚长阙跟他上一任之间的关系,好像不是那么亲近啊。
叶泠鸢一路从房顶的黑影中潜藏,来到了驻地所在的通道中。
“我家夫人身体速来不好,前日又因为听闻噩耗,受到惊吓,卧床不起,未能亲自前来迎接,还请恒一公子恕罪。”
对于这种场面话,恒一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叶泠鸢却觉得有些奇怪。
如果要跟凤陵阁的人拉关系,请人看在上一任凤陵阁主的面子上多多帮忙的话,不应该让戚夫人亲自出面才更合适吗?
申内使这样的身份,一个太监,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让他去迎接带路还勉强说得过去,但是让他出面正式接待恒一几人,就有点失礼了。
叶泠鸢也见过不少贵族子弟了,对他们的骄傲深有体会。
让一个太监待客,对他们来说,那就是巨大的侮辱。
不知道恒一在外面是什么性格,但是在那种情况下,他翻脸拂袖而去,也没有人能说他不对的。
没想到,接下来申内使却说:“夫人委托可山先生招待贵客,还请恒一公子勿怪。”
可山先生?
叶泠鸢看着从三层小楼门口走出来的长须中年男子,心生疑窦。
他是什么人?这几天可从未见过。
叶泠鸢从这座连在一起的木楼中走过的时候,都会将风蛊放出去监听周围的动静,几乎听到过所有生活起居在这栋楼中之人的谈话,可是却从未听到过可山先生这个名字,也没有听见可山先生说话活动的动静。
能够代替戚夫人出面,与恒一面谈,处理灵火火种相关的重要事务,之前却仿佛毫不存在……
叶泠鸢在黑暗中仔细看了这个可山先生几眼,将他的容貌特点记在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