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盈嘴上这么说,可面上却仍是写满了“这家人活该”。
饶是如此,众人听到他的描述,也不禁为他话里的那几个百姓,感到唏嘘。
“那现在怎么样了?你站在那看热闹,难道那员外有放过你?”
刘老夫人追问道,目光有些急切,半是带着瞧热闹的意思,又半是想要知道百姓和官员,到底能发生什么摩擦。
刘大盈见状,瞥了刘老夫人一眼,轻蔑地笑了声,挑着眉头,眼里的刻薄像是要冲了天了。
“那一家老弱明摆着是要向那官员讨要说法,可惜用的方式方法不恰当不说,还明目张胆地在路上拦了官爷的马车,即便是可怜,也是带着活该的。”
他这话里话外也无非就一句话,显然是瞧不上那一家老弱,眼睛恨不能长到了天灵盖上,明知道百姓可怜,还是替员外说话。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地瞧着他,也不愿开口纠正他话里的不对,只默默吃着早饭,一言不发。
他似乎是察觉到了空气里的沉默,也跟着不说话了。
但刘老夫人忍无可忍,听他这么个心思不由得开口刺他。
“你这是说的什么劳什子话?才看了多长一会
儿就分辨出来了谁对谁错,你也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还要向着不该向着的人?”
她眼睛虽因年纪大了而浑浊,可话里却逻辑通顺,脑袋精明得很,见一句话刺不痛他,便又半是厌恶地补上了一句更难听的。
“你自己现在都是个流放犯,吃了上顿没下顿,竟还心心念念着那官场上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
刘大盈被母亲这么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终究是什么都没反驳,如是当个哑巴了。
元兰默默听着,是不打算关注这件事的,左右与他们毫无关系,只是个再常见不过的百姓和官员的纠纷,倘若什么都要插上一脚,那他们怕是也不必流放了。
“既然大家都吃完饭了,那就赶紧上路吧。”
马武命令众人,让他们收拾好自己的包袱,准备出发。
但当众人前前后后出了门,才发现大事不妙。
路已经被这些人给堵住了,照比方才下雨时,闹的更加厉害。
他们望去,也看清了方才刘大盈瞧见的那些个热闹。
是一个满头银丝的阿婆,带着一位面色蜡黄,身子瘦弱的妇人,看起来一条腿已经瘸了。
她手里牵着一位比夙离还
小的孩子,身旁站着一瞧着才刚及笄的姑娘,如花般的年纪却身着了破洞衣服。
他们四个人坐在路中间哭嚷,声音凄厉,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又要连连感慨他们当真可怜。
“求求给我们一个公道吧!我们这一家老弱妇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大人行行好,我们已经好些天没吃过一顿饱饭。”
那位年长的女子跪着求饶,是相对求助的话说得清晰的人,可也于事无补。
他们坐在路边,堵住了元兰等人的去路,也让那员外没了面子。
对方坐在马车里,掀起了窗帷,看了一眼外头的人,有些无奈,目光和马武交汇,脸色一黑,发了狠,对管家开口命令。
“带人把他们赶走,想尽一切办法也莫要让他们再待在这!”
命令一出,他便松手拉下了窗帷,外面再也看不见那官员的脸,取而代之的是管家挥手,让打手出面。
他们个个生的人高马大,凶神恶煞,一般成年男子在一旁都要被唬住,现在竟带着这般骇人的目光,来到那及笄的姑娘面前。
他只站在那儿,便吓得那姑娘脸色苍白,嗷嗷叫出声。
“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叫
什么?”
打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眼神带着令人不适的刺探,在那姑娘身上流连。
小姑娘被吓得嘴唇发抖,拼了命地想逃,可却被对方高大的身材堵住,无路可去。
“模样生得倒是不错,可惜在这么穷的人家,不知道被多少人偷摸糟践过了吧?”
一个姑娘家,被用这么肮脏的话来揣测,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旁年纪稍大的女人听了这话,松开了手里的儿子,发了狠似的要上前跟他拼命。
“不许说我女儿!”
她刚一开口上前,便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打倒在地。
而打手将其打倒还远远不够,下手的力度亦是凶狠非常,踹了她好几脚还觉得不够,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扬言威胁。
“死瘸子,竟敢在我面前嚣张跋扈,我要打断你的另一条腿!”
“别打了别打了!”
阿婆见状,慌乱不已,连忙上前去护住女子,却被打手一把推倒在地。
她年纪本就大,却好巧不巧地磕到脑袋,捂着头感到眼前发黑,躺在地上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