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9年,上一任普法尔茨选帝侯爵暴病身亡,年仅28岁。1451年,由公国贵族组成的摄政议会以“王子年幼”为名,邀请路德维希四世的三弟,远在东方担任郡守的弗里德里希继承大位。
这就是现任普法尔茨公爵,“胜利者”弗里德里希所掌握的全部情报。
在这两年的空位期间,在萌发了权力真空的公国首都海德堡,发生了某些弗里德里希所不知晓的阴谋和交易,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但这个阴谋究竟是什么?
幕后指使究竟是谁?
大哥的暴病身亡,真的是“暴病”身亡吗?
无数疑问困扰着在海德堡人生地不熟的弗里德里希。
从十一岁那一年,弗里德里希就被父亲路德维希三世安排到伦根菲尔德郡担任郡守一职,由最忠心的老臣辅佐,十几年来兢兢业业,将领地治理得井井有条。
如果无意外的话,路德维希三世去世后,普法尔茨的领土将按照传统的高等萨利克继承法一分为二,大哥继承普法尔茨的主体,而弗里德里希则顺理成章地从郡守成为一地伯爵,继续效忠公爵。
1436年,任命弗里德里希为郡守的两年之后,路德维希三世去世,长子路德维希四世袭承爵位,年仅16岁。大哥继位后,没有按照最初的遗嘱分割地产,弗里德里希只分到了伦根菲尔德郡的一小片田产,仍是郡守而非世袭的伯爵。
尽管心有不满,但向来随遇而安的性格让他放下了和大哥间的矛盾。即便只为富家翁,有家人与朋友相伴,此生亦心满意足矣。平静的生活持续了十三年,1449年,大哥的遽然崩殂改变了一切,可路德维希分明有男性继承人,弗里德里希却莫名其妙地接手了公国。
两年来,他夙兴夜寐地在海德堡扎下根基,就像弗雷德里克三世当初在维也纳做的那样,培植亲信,巩固权威,施行统治者本就该施行的一切。唯一的不同点在于,他不像弗雷德里克那样囫囵吞枣地接受了权力,他始终对权力的来路抱有怀疑。
两年了,他对大哥身死之真相的探查从未停止。从当初侍奉过路德维希四世的女仆到大哥的亲信大臣,他常常旁敲侧击地搜罗信息,再将信息转化为一个个蜘蛛网般密布的真相,但每当他的搜索进行到一定程度,线索就会在一个最不该中断的环节中断。但这没有令他沮丧,他反而更加确信,迷雾背后潜藏了一只恐怖的利维坦,大哥之死与之绝对脱不开关系!
就像奥地利存在着宫廷内部的斗争一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弗里德里希不仅希望在海德堡内部培养亲信,更希望他的影响力得以投放至公国每个角落,但这些举措无一不受到各方政治势力的压制。
他希望为发小谋求一份爵位,马上被宫廷议会的老东西们全票否决。他希望在海德堡西北的曼海姆郡建造一座直辖于他的新城堡,这点理所应当的要求竟然也被主管宫廷财政的瓦尔多夫伯爵拒绝。
他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只小舟,竭力挣扎,掀起几次波浪,几点水花,但扭转不了风暴本身的灾厄。
今天,弗里德里希依然在竭尽所能地试图探究事实的真相,找出兄长真正的死因,以及,为自己可怜的侄子保住公爵的权威与荣耀。他是虔诚的基督徒,多年来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没有孩子,没有妻子,娱乐不多,与友人执棋谈笑而已。
最近,他精心培养起来的情报机构,独立于公国情报机构之外的“夜莺”,探查到上普法尔茨省与巴伐利亚的边境地区屡次出现预想之外的边境冲突。
歌德将古希腊剧作家阿里斯托芬称为"优雅宠幸的顽童",后者在其剧作《鸟》中描绘了一个鸟类取代神明的乌托邦世界,从此,夜莺便被赋予了幽婉哀怨与追寻自由理想乡的文学形象。附庸风雅的土包子贵族常称那些从事见不得人行当的女性为“夜莺”,某种意义上讲,女间谍也算见不得人。
考虑到普法尔茨与巴伐利亚之间的多年积怨,为了保护远在伦根菲尔德的至交好友,弗里德里希决定暂且放下手头的工作。
他向书房外呼唤亲信的名字,待下人为他换好出行的衣装,他便携带着亲随离开了属于他的海德堡城。
没有心思好好欣赏自己这座由红色沙石堆砌而成的壮观城堡,弗里德里希穿行在自己的都城之内,余光瞥见一片堆成小山的酒桶,心中叹了口气。酒类酿造和出售向来是普法尔茨公爵的重要收入来源。托莱茵河和哈特尔山脉的优渥地理条件的福,普法尔茨州在葡萄种植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是仅次于莱茵兰黑森林的德意志第二大产酒区。
世界上没有只有好处的买卖,惊人的利益带来的不仅是财富,还有公国内部的复杂分赃。自从弗里德里希当上公爵,他一共只从酒类贸易中获得了极少的财富,而大头则被地方和宫廷里的蠹虫瓜分得一干二净。
在大哥的日记里,他不止一次看到过路德维希四世抱怨大贵族哄抢了太多利益。并且,如果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