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两个黑眼圈的蠢蛋撞见了同样顶着黑眼圈的翁德雷，后者的憔悴模样吓得罗贝尔精神一振，一晚没睡踏实的疲惫感不胫而散。

“翁德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翁德雷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真被您说中了，主教，昨晚我半夜肚子饿，就去厨房拿了片黑面包，结果在回来的路上就听到女子号哭的声音，想必是碰上了女鬼索命，这栋房子不干净，我之后要严查此地的市长，阿门。”

他虔诚地在前方划了个十字架。

“这一点是主在督促我巩固信仰，属下再也不敢偷偷读胡斯派的小册子了，阿门。”

罗贝尔下意识回头望去，却没瞅见人。

低头一看，江天河已经蹲地抱头，恨不得找个地砖缝隙钻进去。

“咳，你大概、可能，不是撞见鬼了。嗯，算了，你就当撞鬼了，我之后找时间替你辟辟邪。”罗贝尔轻咳一声，“闲话少说，该集结诸部讨论今日的行动了，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去见见。”

“这就要出发吗？”翁德雷惊疑不定，探头探脑地去找躲在他后面的江天河，“您二位这么久不见，这小别胜新婚的环节……”

“再管不住嘴，我就把这本尼古拉冕下亲笔签名、由著名佛罗伦萨画家皮埃尔阁下手绘封面的精装典藏版《圣经》塞进你的屁眼。”

罗贝尔掏出昨晚给江天河看的福音书，耀武扬威似的摇了两下。

担心翁德雷没看清，他迈步前进两步后又转身走了回来。

“顺带一提，你怎么知道教皇为了奖励我打赢十字军送了我一本由著名画家皮埃尔阁下手绘封面的《圣经》？”

“您说那本由尼古拉五世冕下亲笔签名，著名佛罗伦萨画家皮埃尔阁下手绘封皮的《圣经》吗？哦天呐！真是太美妙了，真是羡慕您获得了如此符合您地位与身份的奖励。”

翁德雷敷衍地说道。

罗贝尔满意地收回口袋：“很好，记得把这件事传扬出去。记住了，是由尼古拉五世阁下亲笔签名……”

“知道了知道了，您快走吧，再迟到就吃不上加布里埃拉小姐做的热乎早饭了。”

“加布里埃拉？”江天河和罗贝尔异口同声。

“是啊，就是随大人您而来的那位美丽修女。”翁德雷大惊失色，“慢着，您居然不知道吗？！”

波霍热利采镇，洛宁艮酒馆。

这座历史悠久的小镇酒馆，其前代所有者在第一次摩拉维亚战争中丧身乱兵刀下，现任所有者也在不久前消失无踪，或许便是奥军焚烧的平民尸骸的其中一具。

卡尔斯巴德公爵征用此地以安置私人厨师与侍者队伍，遗憾的是，他的优雅从容未能化为战场上的勇气，于是他的豪华厨师团成为奥地利人的战利品，继续履行烹饪的神圣职责。

然而，即便是公爵的私人厨师，也不得不拜倒在“维也纳最杰出的厨师”之石榴裙下，为后者的傲人厨艺所折服。

“嘭！”

酒馆的大门被人粗暴地推开，负责驻守的奥地利士兵大怒拔剑，但在看清来人样貌后耸然一惊，磕磕巴巴地敬了个军礼：

“宗座阁下！早上好！”

罗贝尔狐疑地瞥了眼摔在地上的阔剑：“士兵，你刚才是不是要砍我来着？”

士兵大喊回复：“怎么会呢！我才没有把您误认成某个没睡好觉所以发着起床气的混混市民呢！”

“后半句话可以省略，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吃早饭去吧。”

士兵委屈巴巴地说：“大人，江小姐跟我说好的，我能留下来一起吃。”

“……你叫什么名字。”

“冯德莱恩。”守门士兵向他致敬，“龙骑士团成员，向您致敬！”

“什么，骑士？”罗贝尔大惊失色，“她让堂堂骑士看大门？你莫不是在糊弄我吧？冒充骑士可是死罪啊。”

“别这么说，大人，她给钱。”冯德莱恩羞赧地扭捏着，“足足十枚弗洛林呢，要是我去剪径，得剪多久才能攒这么多钱呐，嘿嘿。”

他震惊回头，迎上江天河摆出的得意POSS，旋即大怒拍案：“给钱也不行！区区十枚弗洛林，奥地利骑士的尊严在哪里？”

对方讪笑道：“大人，尊严又不能折现。”

“我给你二十枚弗洛林！”罗贝尔直接把钱袋子扔到他的脸上，“立即、马上，给我把尊严捡回来，现在折现了。”

“当然！”

冯德莱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钱袋，熟练的目光仅一撇便确认钱币的质感和数目，闪电般地揣进兜里，向罗贝尔单臂高举，三呼万岁。

“荣誉的龙骑士团先锋骑士长，冯德莱恩·冯·巴赫德尔，向您致敬！胜利、万岁！”

“……”

即将加入自己麾下的骑士的尊严仅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