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当马克思以后世的视角评价“火药把骑士阶层炸得粉碎,指南针打开了世界市场并建立了殖民地,而印刷术则变成新教的工具”时,枪械作为现代战争之王已经完全取代了冷兵器的位置,英法殖民帝国蒸蒸日上,完全看不出衰败的气象。
英国清教的影响力与日俱增,德意志完全成了路德宗的天堂,素有“天主孝子”外号的法兰西剥夺了教会的所有田产财富,天主教会退居贫穷的意大利与伊比利亚,在三大列强中完全丧失了影响力。
而在1453年,大航海时代的黎明依旧只是黎明,指望技术尚不成熟的火枪取代冷兵器更是完全不现实的。
且不提前装线膛枪那令人蛋疼的装填效率,弓弩作为远程士兵的主流始终不能被火药武器取代的最重要原因便是火枪苛刻的使用环境。
潮湿会导致哑火,下雨点不燃引线,保养不善而炸膛频发……任何环境上的波动都会让娇贵的黑火药成为依托答辩。
哪怕在火枪火炮广泛列装的法军当中,火枪兵更多也是作为辅兵存在,火炮基本纯粹用于攻城,野战次数屈指可数——不是每个将军都像高尔文一样执著于用炮弹杀死敌人。
十四世纪中叶起,阿拉伯人和威尼斯人开始把火炮搬上桨帆战舰,称为“舷炮”,早期主要以滑膛炮为住,而非线膛炮。
滑膛炮不内置膛线,因而口径偏小,精准度偏差,但也有优势,那就是膛压更足,射程较之工艺不成熟的线膛炮更为遥远,在距离为王的海战中占据优势。
“带铜炮的小舢板”就是这一时期强国海军的最佳写照。
现代意义上的线膛枪在1420年便诞生于德意志纽伦堡的匠人之手,到1450年代便投入了实战,但现代意义的线膛炮却直到十八世纪才被西班牙人搬上风帆战列舰。
那时的欧洲海军才符合了大部分现代人的想象——昂扬的风帆,在风吹雨打中坚定不移的弧形舰身,以及一个个黑洞洞的侧舷炮口中暗藏的铸铁线膛加农炮。
但十五世纪嘛……欧洲海军还停留在接舷肉搏的早期EA版本,舷炮就如陆战炮一样,更多起一个辅助的作用。甚至几百年前发明的希腊火(舰载喷火器)依然可以作为这一时期的海战利器。
阿尔伯特最近心情大好。
这位威尼斯尊贵总督的独生子,自从到以“海军顾问”的身份抵达了的里雅斯特,立马得到了的里雅斯特港口总督的盛情款待。
的里雅斯特是一座位于北意大利与克罗地亚之间的大型海港城市,从法理上属于卡林西亚公国的一部分。
这里在公元前后曾是斯拉夫蛮族的殖民定居点,后成为罗马帝国向外开拓的殖民省。
奥托大帝时期,神圣罗马帝国签署了准允边境伯爵向东扩张的帝国法案,日耳曼人因而开始的成批成批跨过易北河,向东部的蛮夷之地开疆拓土。
的里雅斯特恰好赶上了这个日耳曼人大举迁徙的“风口”,大批日耳曼人来此定居,与斯拉夫人通婚生活,形成了独特的斯洛文尼亚文化。
被伊斯特拉半岛庇护,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加上是奥地利大公国唯一的沿海大港,的里雅斯特理所当然地受到弗雷德里克的高度重视。
这里是奥地利对外商贸核心,来自威尼斯、克罗地亚和亚得里亚海沿岸国家的商船日夜不停地停泊在富饶繁忙的的里雅斯特港。
克罗地亚人已经很多年没有拥有自己的国王,他们的国王多年由匈牙利国王兼任,在瓦迪斯瓦夫三世阵亡后,波兰人、克罗地亚人和匈牙利人一起失去了他们的国王。
波兰王国的王位由立陶宛大公卡齐米日攫取,匈牙利和克罗地亚的王位空置至今。
在这个匈雅提·亚诺什年老体衰的当下,这两顶王冠的去留成为了的里雅斯特酒馆市井间经久不衰的话题。
“凭什么说一定是你们匈牙利的马加什当国王!按照继承法,我们奥地利的拉迪斯劳斯王子才是众望所归!”
一间的里雅斯特的小酒馆里,喝酒正上头的萨格勒布商人突然发难,指着对面桌子的佩斯行商口出不逊。
“马加什只是亚诺什的儿子而已,没有资格领导我们美丽的克罗地亚!”
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在文化上深受西欧文化影响,虽然本身属于泛斯拉夫族裔,却根本和匈牙利的马扎尔人与同为斯拉夫小兄弟的塞尔维亚人尿不到一个壶里。
身着马扎尔传统长袍的佩斯行商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一场争吵眼看在所难免。
就在这时,酒馆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四名近卫士兵簇拥着一脸畅快的阿尔伯特·福斯卡利坐在吧台上,轻飘飘地扔出几枚金灿灿的杜卡特金币。
“把你们这最好的美酒和最漂亮的妞给我带上来。”
阿尔伯特一只脚搭在吧台上,坐在一旁的佩斯行商一脸晦气地起身离去,一场潜在的争吵顿时消弭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