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陛下邀请你担任银行大臣?!”
回到歇息室,贝尔纳多紧张地复述了与皇帝的谈话,希冀朋友能帮他下定决心。
同伴先是惊愕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但很快恢复了商人的理性,表情趋于冷静。
“当然,担任大臣,从商场到政界,没有比这更棒的事了。”他耸耸肩,“众所周知,咱们经商玩弄的是金币的艺术,但论地位肯定比不上铸钱的人。”
“是呀……”贝尔纳多喟叹道,“假如当时我的父亲是贵族而不是平民银行家,怎么会被逼迫破产呢。”
“嗯。”他的同伴再认可不过地深深点头,“所以你已经决定了?”
“嗯,决定了。”贝尔纳多坚定地点头,“即使我在比武大会攒足赎金,也许那些人还会耍无赖,不愿意履行契约。但如果有皇帝——有权力做背书,他们一定同意我赎回父亲的银行。”
“皇帝敢信任素未谋面的我,我愿意回应陛下的期待,把天赋带到奥地利。”
盛大的比武大会仍在继续。
勃艮第的查理少爷闷闷不乐地陪伊丽莎白母子一起坐在贵宾席,他被弗雷德里克明令禁止参加比武,因为帝国无法承受他重伤甚至身亡所导致的外交灾难——虽然如今的比武会统一使用专用木剑木矛,但,兵者凶器也,谁也无法保证比武场上不会出现意外。
比如刚刚被人抬出场地,自称是没落多年的策林根家族后裔,穿着一身从犹太商人那里高利贷买来的锁子甲参加了比武,结果被雷根斯堡伯国的年轻继承人一剑砸爆了狗头,画面血腥的就像砸爆了一个核桃一样。
一个朴素的母子痛哭流涕地伏在他身边,按照比武赌约,他的一身装备都将归胜利者所有,但雷根斯堡家的少爷饱含歉意地向对手尸体深深鞠了一躬,反把自己的一身装备都脱了下来,放在那对母子面前。
人群先是被伤亡震慑,继而为胜利者的谦卑与慷慨报以热烈的欢呼。
“宽恕”是胜者的余韵,但也并非每个胜者都有宽恕的道德。
假如换成那名策林根家族的贫穷后裔获胜,他应当不会如雷根斯堡一般大度,但那或许并非由于道德水平,而是他没有履行道德所需的必要资本。
到底是道德带来了理所当然的胜利,还是胜利给予了胜者余韵的善良?至少看台上的三位担任裁判的大主教更希望信徒相信后者。
上台收拾惨案的卫兵很识时务地帮母子二人抬走了尸体和两套盔甲——这应当足以抵消高利贷的利息。
但失去父亲的孩子和失去丈夫的妻子该如何在这吃人不眨眼的黑暗时代孤独生存,谁也不敢打包票。
克里斯托弗一脸不爽地环抱手臂,坐在他左边的博罗诺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似的大呼小叫。
“我草,那个是不是迈茨洛林家族的族徽?我草,还有奥尔登堡家族,我草!怎么还有巴本堡家族的族徽,他们不是绝嗣了吗?!”
“那是符腾堡的族徽,你是怎么把黑色看成白色的?”
克里斯托弗无情地吐槽着。
博罗诺夫突然“咦”了一声。
“那个洛林十字红旗(普通十字架多一条横杠),是哪个家族的族徽来着?”
“那不是洛林十字,那叫圣斯德望十字,是匈牙利王国的象征……嗯?”
克里斯托弗惊讶地从座位上站起。
“那个男人是……亚诺什·匈雅提?”
就在专门为外国参赛者准备的场内休息位上,须发胡乱的威猛老人双手搭在反插地中的巨剑护手上,闭目养神。
1387年生人、已至耳顺之年的老人尽管是英雄垂暮,却仍能在身上看到他年轻时痛击异教徒的“白骑士”的影子。
年轻时是卫国英雄,年老后仍以摄政王的身份庇护这个空位多年的国家,匈雅提用一生诠释着马扎尔人的“护佑”精神,将这个天主教东疆的王国打造成坚不可摧的盾牌。
老人的身边聚集着二十位同样须发不整的彪悍马扎尔汉子,正跃跃欲试的互相肉搏比斗,为不久后即将展开的“军团拉练”积极准备着。
这伙人的东边,另有人数相同的队伍坐在那儿,接受着看台上异样的火辣注视。
卡齐米日坐立难安地扭头看向马佐维亚大公:“喂,我怎么感觉观众看我们的眼神不对劲啊?”
大公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他。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命令你立刻解释!”
“国王陛下,您还记得我们两个月以前在干什么吗?”
“占领西里西亚啊,怎么了?我打波西米亚人和摩拉维亚人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大公沉默数秒,发现卡齐米日好像真的毫无自觉,无奈叹息,实在懒得跟他解释。
不过年轻人本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所以卡齐米日也没跟年纪比自己